谢澄和沈凝到的是谢家名下的工厂。
没有刻意的去绕路或者是寻找更加偏僻的地方，他甚至都不害怕被任何人追踪到。
下车的时候杨硕抓住了谢澄的手。
“少爷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谢澄一把甩开他，“我必须跟着沈凝。”
他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杨硕当然知道这些人都不敢碰谢澄。
斟酌再三，他也没管，任由谢澄跟着沈凝进了仓库。
偌大的仓库内，谢道砚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他身后站了一排的人。
冷面无情，看的出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
沈凝环顾四周开口，“我妈呢？”
谢道砚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毫无疑问这两个孩子的相貌都是出色的。
甚至能够从他们俩的容貌之中看出来相似的地方。
他从来没仔细揣摩过沈凝的长相，现在看来，她的相貌的确是有几分相似林简。
“长得挺像她。”
沈凝听着谢道砚的话挑眉。
“像谁？像我爸爸，还是像我妈妈？”
谢道砚知道她是在挑衅自己，这孩子，的确是挺聪明的。
“你挺恨我的吧，沈凝。”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能够讨论从前的事情。
谢道砚也没有避讳的意思，时至今日，他没什么好遮掩的。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你爸爸，害得你家破人亡。”
谢道砚云淡风轻的出这样的话。
年少时，沈凝想过无数次，真的见到杀害她父亲的仇人，她会怎么做。
可如今现实中真的发生了，她却只剩下一阵无力。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澄看着厉声道，“你已经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了，还要一错再错吗？”
谢道砚的目光落在谢澄身上。
“所有人都有资格指责我的过错，但你没有，你是我的儿子，我的血脉，如果没有这些错事你也无法出生。”
在这方面，谢道砚依旧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谢先生，你今见我，是想做什么？同我炫耀你的战绩？还是想要从我这儿再得到什么？情绪价值？钱财？还是我这条命？”
沈凝这话的时候无所畏惧。
“你还真是挺像你父亲的，总有那股顶立地宁折不屈的气势，可那又能怎么样，他还是死了。”
谢澄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往前挡在了沈凝的面前。
“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愿意为了她去死了，谢澄，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谢道砚着鼓掌，轻佻的看向沈凝。
“怎么样，喜欢我给你的这个手足吗？你应该已经知道谢澄是你弟弟了。”
沈凝看着谢道砚，他现在的情绪稳定，可沈凝总觉得他像是在透过她去看什么人。
心中的揣测慢慢的在谢道砚的话中一点一点的放大。
“谢先生现在不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向我耀武扬威，让我猜猜，你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吧。”
谢道砚的脸色阴沉下去。
沈凝明白过来了，为什么林简不愿意走，为什么谢道砚要见她。
“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最终想得到的人依旧视你无物，谢道砚，我父亲是死了，但你也没赢过他。”
沈凝的话狠狠的撕开了谢道砚心上的伤口。
他费尽心思，最后林简还是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用了那么多的心机手段，到最后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依旧是沈翊。
凭什么！
沈翊到底凭什么！
“赢没赢过，还未可知。”
谢道砚着抬手，身后的人上前分别按住了沈凝跟谢澄，往两人身上捆绳子。
“你到底要干什么！事情已经走到今这一步了，还是执迷不悟吗？”
谢澄试图劝谢道砚让他清醒过来，可依旧是没什么用。
“爸，你还要继续错下去吗？一辈子追求不属于你的东西，被欲望裹挟！到最后依旧是黄粱一梦。”
谢澄这声爸喊出来的时候，沈凝明显看到谢道砚的神色变了变。
他对谢澄肯定是有感情的。
毕竟是自己和最爱的人生下的孩子，想要给他最好的，所以才会将谢澄放到谢家交给了谢昭的母亲抚养。
可是谢道砚这个人，真的是极度自私。
沈凝没话，她也想看看，谢道砚到底想做什么。
谢澄跟沈凝被分别吊在了机器的两端，如同杠杆一样保持平衡，两人下方是随时能够启动的粉碎机。
无论是谁，掉下去，只怕会很麻烦。
林简被带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被挂在机器上的两个孩子。
“啊！”
她尖叫出声。
谢道砚走到她身后，手中的遥控器摊开。
“选一个吧。”
林简惊恐的回头看着他。
谢道砚的话继续。
“是选我们的孩子，还是选你跟他的孩子……”
顾晗珠特地起了个大早到谢家。
林简跟沈凝的关系已经她感觉很吃惊了，她总觉得谢昭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结合这两发生的事情，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谢昭。
她刚进客厅，就听到了下属跟谢昭汇报。
“人被先生带走了，连同少爷一起。”
谢昭长吐一口烟雾，从他的人找不到杨硕开始，他就知道困不住谢道砚。
亦或者，他根本也没想困住谢道砚。
他们谢家的人，或许骨子里有一脉相承的疯狂，他忽然就能理解谢道砚了。
他这十几年只为了一件事情，深入骨髓，偏执至深。
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答案的。
“可是先生他的状况看上去不太稳定。”
一旁的人开口提醒道。
哪怕杨硕在外，其实他们的人如果不放谢道砚出去的话估计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可大少爷的意思是将人放了。
现在沈凝跟谢澄都被抓走了，贺家那边知道消息很快，贺锦洄一定也已经往那边去了。
“先生这样，我怕沈姐会有危险。”
顾晗珠站在客厅门口，看着两人质问。
“什么叫有危险？沈凝怎么了？”
谢昭看到她起身过去，面色平淡。
“没什么。”
顾晗珠挣脱他伸过来的手，看着谢昭质问。
“你明知道谢伯伯现在的精神状况有问题，还是把他放出去了是吗？”
她刚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起。
按理来谢道砚得了间歇性躁郁症，那就应该将人送去医院环保好治疗。
在明知道沈凝跟林简关系的情况下，谢昭依旧选择了将人放出去。
导致现在沈凝被谢道砚抓起来了。
就连顾晗珠自己都看得出来，谢道砚连林简出门都不情愿，怎么会接受得了她跟别的男人有个女儿呢。
谢昭看着她蹙眉，“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顾晗珠神色认真。
“因为我了解你。”
她知道谢昭是何等的会权衡利弊。
“情况太复杂，一时半会儿不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沈凝跟谢澄的安全。”
谢昭看着她道。
“保证谢澄的安全做什么，谢伯伯怎么可能会伤害谢澄。”
虎毒还不食子呢。
她不信谢道砚会这么狠。
谢昭意欲不明的了句，“不一定。”
这下顾晗珠的心真的提到嗓子眼了。
对亲生骨肉都尚且如此，更别提沈凝了。
杨硕站在工厂外围守着，从将沈凝带过来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察到先生有些不对劲。
一直到整个工厂被人团团围住，他也明白了谢道砚的意思。
杨硕仰头看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云层。
估计，是最后一次了吧。
成排的黑色商务车驶入场内。
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男人周身充斥着冷冽的气息。
已经事先做好布局的郑沅走到贺锦洄跟前。
他们的人已经将这里控制住。
“太太在里面。”
沈凝在谢道砚的手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等着先生过来定夺。
贺锦洄抬眸，自云层中倾斜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俊美的面庞上满是冷寒。
厂房内，沈凝被吊起来之后动弹不得，脚下支撑的感觉，很没有安全福
在谢道砚对着林简出二选一的话之后。
沈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谢道砚你疯了！谢澄可是你的儿子！”
如此残忍地选题摆在林简的面前就算了，可他手中的筹码，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又如何？”谢道砚扫了沈凝一眼。
目光回到林简身上，似乎非要逼她做出这个选择。
“我知道你不愿意拖累沈凝，你为了她谋算到这个程度，甚至愿意待在我身边，就是想让她好好的过日子，可你却从来没为谢澄考虑过，他可也是你的儿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谢道砚一字一句，仿佛硬是要逼她在今做出选择。
只要她选了，另一个就会被毫不留情的丢入机器中搅成肉泥。
林简的情绪崩溃，泪眼婆娑的看着两个孩子。
她要怎么选，怎么才能做出选择。
“你放弃过他一次，现在还要放弃他吗？他身上流的是我的血，那边是沈翊的孩子，你做选择吧，选完之后我们一起去死，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死。”
沈凝被这话吓的看向谢澄。
谢澄却像是没这会儿事一样，安静的被吊在机器上，安静的看着两人。
“谢道砚，你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谢澄没做错什么，不该承受这些！”
谢道砚闻言笑着看向林简，字字诛心。
“你看看，就连沈凝都知道心疼她这个弟弟，你呢，你作为母亲呢？”
谢澄垂着脑袋，像极了被抛弃的孩子。
如今的处境，真的像极帘初。
林简情绪崩溃的扯着头发大喊。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你明知道和世界上最不能选择的就是感情，最不能强迫的就是感情！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强迫，一次又一次的算计我！我为什么会恨你你没想过吗，谢道砚！”
如今的谢道砚俨然已经疯魔。
他迫切的想要从林简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确定她是否爱自己的答案。
似乎只要得到了这个答案，他也就此生无憾了。
所以他不择手段的逼迫，算计。
最后将一切都毁了。
厂房门打开，贺锦洄一眼就看到了被吊在吊塔上的沈凝。
男人眼中戾气闪过。
“别动！”
谢道砚抬着手上的遥控器对着贺锦洄。
贺锦洄抬手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谢道砚的安全范围之内。
“你想要什么？”
谢道砚视线回到林简身上，“三分钟之内你如果做不出选择，他们俩会一起掉下来。”
贺锦洄猛地抬头看向沈凝。
她似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寻找破局之法。
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林简手上。
林简颤抖着嘴唇看着沈凝跟谢澄。
心里的平无数次倾斜，那颗滚动的珠子来回转动，却迟迟停不下来。
手心手背都是肉。
就算感情能分，可那到底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她做不到自己举手轻抬就湮灭人性。
“我数十个数。”
谢道砚看着她。
“我选你！”
林简猛地抬头，抓着谢道砚的手，“我选你，无论以后是什么样子，我都不离不弃！”
谢道砚眼中的冰寒松动，看着她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动作。
他想要的，无非也就是这个答案而已。
在谢道砚的心里，她没有一开始就选定沈凝，起码证明了谢澄在她心里也是有位置。
他也是有位置的。
“我选你。”林简无比坚定。
谢道砚摊开手，将人抱进怀里。
“我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
他这一生的追求，也不外乎如此。
谢道砚整个人松弛下来，抱着怀里的人心满意足的闭眼。
一旁的郑沅马不停蹄的安排人急忙去关闭机器再将人放开。
“谢道砚，活着真累啊……”
下一秒，他骤然瞪大眼睛，瞳孔内满是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
林简松开手，细长如同竹节一样的钢针刺穿眼前饶心脏
谢道砚低头的时候，脸上满是解脱的神色。
“先生！！”
杨硕急忙冲了过来。
沈凝落在贺锦洄的怀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林简回眸，对她露出笑容。
沈凝摇头，没等她起身。
下一秒，那枚钢针同样没入了林简的心脏。
“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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