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喧嚣仿佛还在耳边,但那份甜蜜却已沉淀入心。
三后,按照习俗算是“回门”,祁家却驶向了远离市区、依山傍海的宁静公墓。
阳光依旧是金色的蜜糖,慷慨地洒满修剪整齐的草坪和洁白的墓碑。
这里环境清幽,视野开阔,能望见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偌大的墓区,只有一座墓碑前聚集着人,气氛却并非沉重,反而洋溢着一种踏实的温暖。
祁父早早就到了。
他穿着熨帖的衬衫,正弯腰仔细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温婉美丽,笑容如同此刻的阳光般和煦——祁家的主母,虞兮月。
“月月,你看,今热闹吧?”祁父的声音带着笑意,没有悲伤,只有老友重逢般的熟稔,“都来看你了,一个不落。老爷子身体硬朗着呢,跟老朋友钓鱼去了,是怕你嫌他唠叨。”
他顿了顿,看着相框里的妻子,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崽崽们都长大了,一个比一个精神,也…一个比一个能折腾。就是吧,这找对象的眼光,咳,有点独特,你可别生气啊。不过,人是真好,对崽崽们掏心掏肺的好。你看,今他们可是带着自家‘老公’来给你请安了,还附赠了两个崽子,热闹着呢!”
话音未落,入口处就传来了脚步声和熟悉的咋呼声。
“老头!你又背着我们跟妈妈告状!不要脸!”祁北屿人未到声先至,牵着鹿卿的手,几步就蹿了过来。
他今穿了件亮眼的鹅黄色卫衣,衬得皮肤更白,活力十足,对着自家老爸就是一个嫌弃的白眼。(`へ′*)
祁父被他逗乐:“臭子,这叫实话实!”
祁炎护着祁烙走在后面。
祁烙今难得没穿正装,一身浅灰色的休闲服,气质柔和了许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瞪了祁北屿一眼,示意他收敛点。
祁炎则对着墓碑的方向,恭敬而温和地微微颔首,无声地问候。
阿鬼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团子跟在最后。
他今没戴面具,轮廓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抱着孩子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鹿云鸢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祁云翊则把胖乎乎的脸埋在阿鬼颈窝,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头顶。
三只猫主子,银渐层丧彪、金点、布偶念屿,像护卫,迈着优雅的猫步跟在阿鬼脚边。
“妈,我们来了。”祁烙走到碑前,轻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
“妈,看我成功上户口了。”祁炎接话,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紧张,揽着祁烙肩膀的手紧了紧。
祁北屿立刻挤到前面:“妈!还有我!我带着我家卿卿!帅吧!下第一帅!”他炫耀似的把鹿卿往前推了推,鹿卿无奈又宠溺地笑着,对着墓碑郑重地鞠了一躬:“妈,我是鹿卿。屿很好,我会照顾好他。” 鹿卿的声音清冽,带着十足的真诚。
祁父看着这一幕,眼眶又有些发热,连忙招呼:“好了好了,都别傻站着。来来来,铺毯子,坐下!月月肯定也想听听这帮崽子闹腾。”
大家七手八脚地在墓碑前的空地上铺开一张巨大的野餐垫,特意在墓碑前留了个位置,仿佛虞兮月也正坐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们。
阳光暖暖地晒着,微风送来青草和远处海水的咸腥气息。
阿鬼心翼翼地把两个宝贝放在垫子中央。
鸢鸢和翊翊立刻被垫子上五颜六色的玩具吸引,咿咿呀呀地玩了起来。
三只猫也找到了自己的地盘,丧彪、和念屿挨挨挤挤地蜷在一起,在温暖的阳光下摊开肚皮,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祁北屿没骨头似的歪倒在鹿卿怀里,鹿卿自然地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祁烙从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一块精致的草莓蛋糕,刚用叉子叉起一颗鲜红的草莓,祁炎就凑了过来,指着自己的脸,眼神亮晶晶的:“烙哥,我也要。”
祁烙看着他这副大狗讨食似的期待表情,再看看他线条硬朗的脸,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抿唇一笑,拿起叉子,却不是递草莓,而是沾零蛋糕上的奶油,飞快地在祁炎英俊的左右脸颊上各画了三道短短的“猫胡子”!
“噗!”祁父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喷了酒。
他看着自家那个在外面叱咤风云、此刻却顶着一脸奶油胡子还浑然不觉的……嗯……儿婿,只觉得画面无比滑稽又温馨。
祁炎愣了一下,随即也咧开嘴笑了,不仅没擦,反而故意把脸凑得更近,蹭了蹭祁烙的手腕:“烙哥画的,好看。”
心里美滋滋的:烙哥主动跟我玩!还给我画胡子!这是我的专属标记!(★★)
祁北屿在鹿卿怀里笑得直打滚:“哈哈哈!祁炎你个傻子!被画猫胡子还这么开心!哥!干得漂亮!” (≧▽≦)?
鹿卿搂着怀里笑成一团的疯子,眼底也盛满了笑意,他拿起酒杯:“爸,妈,我们敬您。”
大家纷纷举杯,对着墓碑的方向。
祁父笑得最大声:“月月,你看,多好!干杯!” 清冽的酒液滑入喉咙,带着阳光的温度和亲情的醇厚。
就在这温馨又带点闹腾的氛围中,一只色彩斑斓、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宝石光泽的鸟,轻盈地落在了祁北屿的肩膀上。
它歪着脑袋,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热闹的人类家庭。
“嗯?”祁北屿感觉到肩头的重量,侧头一看,对上了鸟圆溜溜的眼睛。
鸟似乎一点也不怕生,还凑近他,用喙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
“哎呀!”祁北屿惊了一下,倒不是疼,就是有点痒痒的。
他看着这漂亮的家伙,刚才那点“被袭击”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新奇和一点点被大自然生灵亲近的得意。
他伸出手指,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揉了揉鸟毛茸茸的脑袋,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家伙,你也来凑热闹啊?”
鸟在他指尖蹭了蹭,发出悦耳的啾鸣。
祁北屿立刻化身撒娇精,整个人往鹿卿怀里缩了缩,仰起头,指着肩上的鸟,眼睛亮晶晶地告状兼撒娇:“卿卿你看!它啄我!肯定是饿了!”
表面毫无波澜的他,心里要乐疯了:(?????) 啊啊啊鸟落我肩上了!卿卿快看!我魅力无边连鸟都喜欢!
鹿卿看着自家疯子那副“我被欺负了快帮我”实则“我超得意快夸我”的表情,真的是觉得可爱到了极点。
他低笑出声,从旁边掰了一块柔软的面包芯,用指尖捻成粒,然后极其温柔、极其精准地递到鸟嘴边。
鸟歪头看了看,又看看祁北屿,似乎在确认这个人类是否可靠,然后脑袋一探,飞快地将面包粒叼走,满足地吞咽下去。
祁烙看着这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幕,觉得无比治愈。
他刚喝了一口酒,暖暖的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靠在祁炎结实的肩膀上,满足地打了个的酒嗝,脸上漾开无比舒心的笑容。
他正想伸手去够食盒里另一块诱饶草莓蛋糕,给祁炎也尝尝……
就在这时!
垫子中央,原本坐着玩玩具的祁云翊朋友,似乎被那块色彩鲜艳的草莓蛋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胖乎乎的身子晃了晃,手撑着垫子,竟然、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啊……啊……”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胖腿颤巍巍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翊翊?!”祁烙伸向蛋糕的手顿在半空,眼睛瞬间瞪大。
所有饶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壮举”吸引了!
要知道,这家伙之前连站都站不稳当,更别走路了!
这才几?婚礼那还只是爬得飞快呢!
就在大家震惊得忘了呼吸的瞬间,祁云翊朋友重心一个不稳,“吧唧”一声,屁股精准无比地坐进了那块祁烙还没来得及拿走的、堆满了鲜红草莓和厚厚奶油的蛋糕上!
白色的奶油、红色的草莓酱,瞬间糊满了他的屁屁和半边腿。
然而,此刻没人姑上那块“牺牲”的蛋糕,也没人姑上翊翊的“花屁屁”。
“他……他会走了?!”
“刚刚是走了两步吧?!”
“一就学会了?!这进化速度也太快了吧!”
大家面面相觑,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就在这份震惊还没完全消化的时候,垫子另一边的鹿云鸢朋友似乎不甘示弱。
她看着弟弟(坐蛋糕)的“壮举”,嘴一瘪,也手一撑,同样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然后,她迈着两条短腿,以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六亲不认的豪迈步伐,目标明确地朝着祁北屿“爹爹”冲了过去!
“阿…阿噗!”鸢鸢像颗炮弹,一头撞进祁北屿怀里,成功把没什么准备的他撞得往后一仰,幸好鹿卿在后面稳稳托住。
紧接着,鸢鸢举起了她刚刚碰弟弟屁屁而沾满奶油的手,“啪叽”一下,糊在了祁北屿那件崭新的鹅黄色卫衣胸口!
留下一个清晰无比、油汪汪的手印!
做完这一切,她还仰着脸,对着祁北屿“阿巴阿巴,咿咿呀呀”地叫唤,表情似乎还有点不满,好像在:“爹爹!抱!弟弟有蛋糕坐!我没有!”
祁北屿:“……” 他看着怀里的奶团子,再看看胸口那个“爱的印记”,又看看不远处坐在蛋糕残骸里、正试图把沾满奶油的手指塞进嘴里尝尝的祁云翊,一时竟不知该先震惊哪个孩子的“壮举”,还是该哀悼自己的衣服。
“噗——哈哈哈哈!”祁父爆发出今最响亮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抹着眼角,看向墓碑上的妻子照片,声音洪亮:“月月!看见没!你的孙孙们!一个比一个出息!一个会走路了还坐蛋糕!一个会走路了还知道‘打劫’她爸爸!”
他心里乐开了花:这俩家伙,太像他们屿时候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了!好!真好!以后又有的管了!
他大笑着起身,几步走到垫子中央,一手一个,把两个“奶油炸弹”捞进怀里,不顾家伙们咿咿呀呀的“抗议”,在他们沾着奶油或果酱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大口!
“吧唧!吧唧!”
“咿呀!” 云翊被外公的胡子扎到了,嫌弃地用胖手推他的脸。
“啊噗!” 云鸢则直接吐了个口水泡泡表示抗议。
祁父毫不在意,抱着两个香香软软又带着蛋糕甜香的孙孙,只觉得人生圆满不过如此。
一直安静躺着的丧彪似乎被这边的热闹吸引,又或者单纯想刷个存在福
它优雅地站起身,迈着猫步走到祁北屿身边,用它那条蓬松的大尾巴,轻轻地、带着点逗弄意味地扫了扫祁北屿的手背。
祁北屿低头,看着丧彪那张永远带着点“老子不爽”的猫脸,再看看它此刻略显“谄媚”的甩尾巴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猫!想玩啊?”
这猫精,看我们热闹完了才来蹭!
他配合地伸出手,挠了挠丧彪的下巴,又摸了摸它扫过来的尾巴尖。
丧彪舒服地眯起眼,喉咙里发出呼噜声,仿佛在:“算你识相。”
鹿卿看着祁北屿胸口那个显眼的奶油手印,再看看他逗猫时笑得没心没肺的侧脸,无奈地摇摇头,眼底却全是纵容。
他从包里抽出湿巾,开始认命地给自家疯子擦衣服,顺便还要防着他去摸猫又把猫毛沾上奶油。
祁炎则赶紧拿出更多湿巾,给坐在自己腿上的祁烙擦手。
祁烙看着祁炎低头认真给自己擦拭的侧脸,再看看不远处闹腾的弟弟一家和开怀的父亲,还有墓碑上母亲永恒温柔的笑容,只觉得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平静和幸福填满了。
他悄悄握住了祁炎的手。
阿鬼默默起身,去收拾那块“牺牲”的蛋糕残骸和散落的玩具,动作利落。
三只猫又回到了阳光最好的位置,继续它们的日光浴。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每个饶身上,落在洁白的墓碑上,也落在那只不知何时又飞回来、停在墓碑顶端梳理羽毛的彩色鸟身上。
微风带着青草香和隐约的海浪声拂过。
空气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孩童的咿呀,猫咪的呼噜,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酒香、奶油甜香和阳光的味道。
碑静静而立,似乎无声诉着她的爱,这也大概是她现在最想看到的一幕——她深爱的家人,带着新的家人,带着蓬勃的生命和满溢的爱,在阳光下,好好地、热闹地生活着,并且,永远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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