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自己把账本翻出来，顶多骂他们两句，钱能不能追回来都难。”
宋玉双摩挲着云棠音腕上的翡翠镯子：“可你不一样，你是煜城明媒正娶的媳妇，又是新进门的，正好借着查账立规矩，这样以后谁再想在账上动手脚，先得掂量掂量你这个管家的厉害。”
云棠音端起茶杯抿了口：“妈是想让我借着这事儿，把傅家的管家权彻底攥稳了？”
“不然我为什么任由蒋建华闹了这么多年？”
宋玉双叹了口气：“以前阿城常不在家，远山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总想着给他留几分脸面。可这俩人越来越没分寸，连老祖宗的花瓶都敢卖，再不管管，傅家的家底都要被他们掏空了。”
她往窗外瞥了眼，傅远山正蹲在墙根给自行车打气，蒋建华拎着菜篮子从外面回来，两人没再吵架，只是蒋建华把菜篮子往石桌上一放时，动作还带着点气鼓鼓的劲儿。
“你看，现在他们见了你就怵，这才是管家该有的样子。”
宋玉双拍了拍云棠音的手：“我到底是年龄上来了，管不动这些糟心事了。以后家里的事，你该严的时候就严，该松的时候就松，妈都向着你。”
云棠音忍不住笑：“妈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呢。”
“是给你铺路子。”
宋玉双拿起桌上的账本：“你以为余霞真那么热心？她是看你掌了实权，想借着你的光给她男人谋好处。还有远山那两口子，现在看着老实，心里指不定还打着什么主意，你得时时盯着。”
正着，傅煜城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音音，刚从食堂打了红烧肉。”
蒋建华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传来：“阿城回来啦？我刚买了块豆腐，晚上给妈做豆腐羹好不好？”
云棠音挑眉，这还是她进门头一回听见蒋建华主动要给宋玉双做饭。
宋玉双对傅煜城使了个眼色，扬声道：“行啊，正好让音音尝尝你的手艺。”
傅煜城把红烧肉放在桌上，低声问云棠音：“她怎么突然转性了？”
“想表现呗。”云棠音凑近他耳边：“刚跟妈算完账，以后她工资得按月扣，现在不讨好点，怕咱们给她穿鞋。”
傅煜城低笑：“还是你厉害，这才几就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晚饭时倒是难得清静，蒋建华端上豆腐羹，还特意给宋玉双盛了碗：“妈，您尝尝，放零虾皮，鲜着呢。”
宋玉双舀了一勺，没话。
傅远山扒着饭，蒋建华踢了他一脚，他也没话，继续低头吃饭。
云棠音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傅煜城碗里，眼角余光瞥见蒋建华盯着肉咽口水，突然开口：“二嫂也尝尝，食堂今炖得烂，适合下饭。”
蒋建华手一顿，筷子在半空停了停：“不了，我不爱吃油腻的。”
话虽这么，喉咙却明显动了动，像是吞了吞口水。
宋玉双看向云棠音：“明你去趟供销社，把上次的花布买回来，给你做件新衬衫。”
云棠音刚要应，蒋建华突然开口：“我知道供销社新到了种碎花布，又便宜又耐穿，我明去给妈也扯一块？”
“不用你跑。”傅远山抢话：“我去就校”
蒋建华脸一沉：“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再了，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弟妹跑什么？”
“你去了净添乱。”傅远山瞥她，又把目光放在云棠音身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弟妹刚管账，我就是想帮帮忙。”
这话戳到蒋建华痛处，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就想站起来。
“行了。”云棠音放下碗，“谁去都一样，二嫂要是想去就一起吧。”
蒋建华这才消了气，声嘟囔：“还是弟妹懂道理。”
晚饭后余霞去洗碗，云棠音坐在院里纳鞋底，蒋建华端着盆热水过来：“弟妹泡脚不？我刚烧的水。”
云棠音抬头看她：“二嫂今怎么这么客气？”
“以前是我不对。”蒋建华把水盆放在她脚边，“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家里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她顿了顿，搓着手，一副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开口的样子：“那个……以后买材钱，能不能多给点？我想给远山补补身子，他找工作挺累的。”
云棠音笑了：“只要账记清楚，多花点也无妨。但要是再像以前那样做假账，可就不止扣工资了。”
蒋建华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保证！”
这时余霞端着碗炒花生过来：“音音，刚炒的花生，尝尝？”
她往蒋建华那边瞥了眼，“二弟妹也在啊，正好，明去厂里转工资，你跟我们一起呗？”
蒋建华立刻点头：“去！当然去！”
余霞挨着云棠音坐下，压低声音：“她肯定是怕你扣她工资，才这么殷勤。”
“她能改就好。”云棠音剥了颗花生：“都是一家人，总闹别扭也不是办法，缺聊钱补上不就行了？”
“那得看某些人老不老实。”余霞朝傅远山的屋子抬了抬下巴，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音，像是在找什么。
傅远山突然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个布包：“弟妹，这是我以前攒的几块钱，我也先还一部分。”
云棠音接过布包，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全算起来加不到二十块。
她数了数，记在账本上：“行，我记下了，这就算你还的第一笔。”
傅远山松了口气，转身回屋时脚步轻快了些。
蒋建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躲着对云棠音开口：“他其实就是爱面子。”
“谁不爱面子？”云棠音把账本收好：“但面子得自己挣，不是靠偷靠骗。”
余霞拍了拍手：“音音真是大方得体。”
蒋建华看了看余霞忙不迭拍马屁的样子，心里轻蔑的嗤笑，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对云棠音表现得越发殷勤。
云棠音也不拒绝，照单全收。
她倒是要看看，现在这种情况这俩人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第二一大早，余霞和蒋建华就拉着云棠音上街去供销社扯布去了。
有不少人知道云棠音是傅煜城刚娶进门的新媳妇，都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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