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们失望了。
林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端起桌上的白开水，轻轻地吹了吹。
仿佛陈诚刚才的，不是什么惊动地的条件，而是在问他“今气怎么样”。
会议室里的气氛，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陈诚的心里，又开始打鼓了。
他不怕林墨讨价还价，就怕他无动于衷。
“林博士……您对这个条件，不满意吗？”陈诚试探着问道，“如果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无论是金钱、美女、还是权力，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满足您！”
林墨终于放下了水杯。
他抬起头，看着陈诚，笑了。
那笑容很平静，却让陈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陈次长，您的条件，很诱人。”林墨缓缓地道。
“不过，我对去山城当官，没什么兴趣。”
“我这个人，就喜欢待在工厂里，跟这些机器零件打交道。让我去搞那些官场上的迎来送往，我学不会，也不想学。”
陈诚的脸色，沉了下去：“林博士，你这是……要拒绝委员长的好意了？”
“不，我不是拒绝。”林墨摇了摇头，“我也可以提一个条件。”
“如果委员长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不但可以去重庆，甚至，我可以把我掌握的所有技术，都无偿地贡献出来。”
陈诚的眼睛，瞬间亮了！
“什么条件？林博士请讲！”
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林墨伸出一根手指，看着陈诚，一字一句地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
“让委员长，把整个国家的工业体系，全部交给我来管理。”
“从矿山开采，到钢铁冶炼，再到武器制造，所有工厂的生产计划、技术改造、人事任免，都由我一个人了算。”
“他，只需要给我提供足够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支持，其他的，不要插手，不要过问。”
“怎么样，陈次长？”
林墨微笑着看着他。
“我的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林墨的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陈诚和他带来的那帮将官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半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再到荒谬，最后变成了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
什么？
把整个国家的工业体系，都交给你一个人管理？
所有的人事任免，都由你一个人了算？
委员长不能插手，不能过问？
你他娘的在什么梦话？！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简直是要把给吞下去！
你以为你是谁？秦始皇还是玉皇大帝？
就算是委员长本人，都不敢能做到这一点！
“林……林博士……”陈诚的嘴唇哆嗦着，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您……您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林墨的表情，依旧平静。
“可是……这……这不可能！”王参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尖叫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这是想……想架空委员长！你想造反吗？！”
林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搞工业，造武器，打鬼子而已。”
“是你们非要来打扰我，非要给我开条件。”
“现在，我开了我的条件，你们又我异想开。”
林墨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看来，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陈诚猛地喊住了他。
陈诚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
林墨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跟他们谈。
他刚才提出的那个所谓的“条件”，根本就不是条件，而是一种更高明的，更具羞辱性的拒绝！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收起你们那套官僚把戏吧，你们给得起的，我看不上。我看上的，你们给不起！
想用高官厚禄来收买我？
不好意思，我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陈诚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从昨到现在，他们这支代表着国民政府最高颜面的特使团就像一群丑，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先是被李云龙那个兵痞，用最粗俗的方式，狠狠地羞辱了一顿。
现在，又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降维打击式的方式给彻底碾压了。
他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体无完肤。
“林博士……”陈诚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哀求，“我们……我们真的不能再谈谈吗？条件……条件可以再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了。”林墨摇了摇头。
他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陈诚。
“陈次长，我送你一句话。”
“决定战争胜负的，从来都不是一两件先进武器，也不是一两个才人物。”
“而是看谁能真正地发动群众，组织群众。谁能把这个国家，从一盘散沙，凝聚成一块坚不可摧的钢铁。”
“你们有先进的美式装备，有数百万的军队。可为什么，还是被鬼子打得丢盔弃甲，丧权辱国？”
“而我们，米加步枪，从无到有，却能把鬼子打得闻风丧胆，节节败退？”
“这个问题，我建议陈次长回去以后，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或许你们就不用再派什么特使团来了。”
完，林墨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只留下会议室里，一群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山城来客。
林墨的那番话，像一把精准的刻刀，将他们内心深处，那块他们一直不愿承认，不敢面对的遮羞布，给狠狠地划开了。
是啊，为什么？
他们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总觉得是武器不如人，是军队素质差，是国际社会援助不力。
他们从来没有反思过，是不是他们自己，从根子上就已经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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