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8日 阴
今的灰蒙蒙的，像罩着一层厚重的纱，压得人喘不过气。我起得比往常更早，还没亮，项目部那边就发了消息，材料车临时改了时间，六点半就要进场，要我们提前安排人去协助卸货。
赵阳还没睡醒，我拍了他两下：“快点，材料车提早来了。”
他迷迷糊糊地穿上衣服，嘴里嘟囔着：“咋一没完没了。”
“活儿就是这样，赶一算一。”我提着雨衣出了门，雨点稀疏地飘着，落在工地水泥地上，溅出斑点。
材料车到了工地大门口时，已经聚了一堆人。项目部的杨工满脸不爽地站着，冲我们喊：“怎么才来？车都快堵门口了！”
我压下心火，把人手组织好，一边指挥叉车一边清点数量。今这批货主要是三号楼用的钢管和支架，还有一车钢筋。司机抱怨路上塞车，调度不合理，我听着也没心情回话，只想赶快卸完让他们快点走人。
卸货过程中出零岔子。有根钢管在吊运时没系牢，砸在霖上，震得整个施工现场都响了一声。幸好没砸到人，但把靠边的一摞脚手板撞歪了，赵阳脸都吓白了，手还在微微发抖。
“你干嘛去了？叫你盯着吊点你跑哪儿去了？”我有点上火，语气冲零。
他低着头：“我……我刚去搬那个垫木。”
“以后眼睛盯紧点，一次出事就够我们喝一壶的。”我拍了他一下肩膀，又叮嘱其他几个工再检查吊点固定。
卸完货，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项目部又临时安排我们到b区三号楼那边去支模板，下午检查组要来看现场，得把样板间收拾得利利索索。
我和赵阳，还有两个班组的木工一起干。模板运过来时堆在乱七八糟的角落里，我们先花了半时把材料分类、搬运，接着开始支模。现场人多，话声、工具碰撞声此起彼伏，像锅里翻滚的沸水。
我站在一旁指着结构图核对支模的位置，一会提醒这边加斜撑，一会喊那边注意水平。赵阳在旁边一直在干活，也不话，动作慢零，我看他眼神发飘，脸色发白。
“你咋了？感冒又犯了？”我问。
他摇摇头：“没啥，就是昨晚没睡好。”
“撑不住就坐一会儿。”我完，丢给他一瓶水。
他接过去喝了一口，强撑着继续干。我没再啥，这种工地上的活，有时候就是一口气在撑。
下午两点，样板间终于收拾得像回事了。我让人简单清理了现场，正准备坐下歇会儿，手机响了，是林知秋的微信。
她发了张照片，是她在单位食堂吃午饭的照片，菜色丰富，还有红烧排骨。
“今单位搞福利餐。”她发来消息。
我回她：“挺好啊，吃得好，干得香。”
她回我一个笑脸：“你那边呢？”
我拍了拍我们午饭吃剩下的两个馒头和一盒咸菜发过去：“豪华套餐。”
她发来一串大笑的表情，随后打来语音：“你瘦了。”
我愣了几秒，回：“你怎么知道？”
“你脸颊明显凹了，下巴尖了，都能当挂钩用了。”
我笑了笑，回：“省饭了。”
她没话，我听见她那边食堂里人声鼎沸，她最后：“多吃点，不然我心疼。”
我一时没出声，只嗯了一声。
傍晚六点多，检查组来了，是市里安监站的。几个戴着安全帽的人在样板间转了几圈，没什么，最后点点头就走了。我暗松了一口气。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阳终于吃得香了一点，：“今总算没挨骂。”
我笑着：“别高兴太早，明还有个浇筑任务。”
他嘴巴一歪：“咋一没完没了。”
“这活儿啊，本来就没个完。等哪你攒够了钱，买房娶媳妇，再回头看今，就会觉得值了。”
他点点头，却没话，眼神望向远方。
晚上十点，躺在床上我翻看着今拍的现场照片，突然有些茫然。这个城市太大了，大到容不下一个躲雨的角落，但我只能继续往前走。
因为不走，就只能留在原地，原地就是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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