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以南,山河枯火未熄,云中仍残斩伪之焰。
魂阵早已崩塌,只剩一块断裂石碑,斩伪图的纹路早已被焚尽,化作焦土之下的一片深痕。
这原是瑾相的最后心脉之地,伪主魂念覆灭之后,整个地脉随之塌陷,封骨台也消失于地火之中,只剩万丈残坑,赤光翻腾。
坑底,一道红衣人影卧于碎岩之间,血火烧尽她的战袍,枪断三节,身周浮着溃散的魂火与灰烬。
云缨躺在那里,胸口尚有起伏,但微弱得几不可察。
她的眼眸紧闭,额心焰纹隐现不定,仿佛仍在与什么力量搏斗。
她没有死,但也未醒。
赵怀真的残魂在阵中熄灭时留下一缕意念,本应彻底消散,却在魂阵崩毁的一刹那,被红缨枪柄所引,部分魂丝凝固,未彻底破灭。
如今,那缕魂丝正盘旋于云缨额前,像一缕执念般,依附未尽的守望。
这缕魂丝未言未语,却在守着她,不散不离。
星婴蹲在一块燃尽的魂石上,衣衫早已被烟火熏黑,他双手交叠抱膝,抬头看着空,眉心轻跳。
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额心一道淡淡青印,忽隐忽现。
他低声问:
“她……还会醒吗?”
没有人回答。
他低头,手里捏着从云缨身上滑落的最后一截红缨枪锋,锋上尚存些微温度,血痕与火纹交错。
“赵怀真,你不是不会让她死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和谁赌气,也像在和谁告别。
他很,但他知道什么桨死”,什么桨再见不了”。
忽然,他抬起头,耳朵轻轻一颤。
从东南方传来阵阵踏风之音,有人来了。
踏风者共有三人,皆着枢宫袍,但神色不一。
最前的是一位白须老者,手持玉骨长尺,背负星图卷轴,正是枢宫“测星司”前代观主——风止真君。
他一眼看见躺在血土中的云缨,顿时面色一变。
“果然赶得太迟。”他叹道,转身望向身后二人,“扶她出阵心,再迟些,她连人身都保不住。”
二人立刻前行,取出护魂符阵,将云缨轻轻抬起。
星婴没动,只眯着眼看着他们,低声道:
“她还没死,不许乱动她。”
风止真君眼神一扫,落在星婴身上,微皱眉:“你……就是星婴?”
星婴点点头,眼中没有惧意,也没有亲近。
风止叹了口气,缓缓道:
“你已觉醒,南山道宫已开始追寻机之子;你若留此,恐被道门所掳。”
星婴淡淡一笑,竟是老气横秋:
“我不走。她不醒,我不走。”
风止面色微变,低声道:“若瑾相真伪尽碎,那接下来,你便是她唯一的执念所在。她醒不醒——只看你愿不愿走到最后。”
星婴没答。他只是走到云缨身边,跪坐下去,低头轻轻贴着她的手背。
那的声音仿佛溢着火:
“别睡了……你还欠我一个糖人。”
此时,在魂阵余火焚尽后的残图边缘,异动再起。
风止真君骤然回首,指尖掐诀。
“奇怪,斩伪图明明彻底崩毁,为何还有魂意未散?”
只见原本焦黑的阵心之下,一道薄薄的虚影渐渐浮现。
那是一方“魂纹封页”,黑金色纸张之上刻满残裂阵图,隐有一个名字浮现其中:
赵怀真。
风止面色一变,低语:“不是魂残,是意还在。”
他立即取出一块镜石,反射魂页之光,微光之中,赵怀真的一道模糊魂影竟缓缓成形。
但魂影不语,只在虚空中反复指向一个方向——北方,苍梧古道。
风止脸色凝重:“他还未尽散。他想回苍梧?”
星婴闻言抬头,目光一动:“他要去哪,我便去。”
与此同时,长安西北,南山山脉脚下,一座早已废弃的青色道观内,香灰未散,青藤爬满屋檐。
一道青袍身影倚坐香案前,面容模糊,身影淡如风尘。身侧摆着一壶清酒、一封黄符、一柄老旧木剑。
“她那一枪,竟真破了伪心……”那人喃喃道。
“但血未冷,星已动。”
他抬起头,面上没有笑,却有一种久违的清明。
这人,正是第三界中隐匿百年的旧神残念——南山散人·谢无离。
他缓缓站起身来,手掌一翻,那柄木剑赫然化作万星闪烁,落入枢图卷。
“赵怀真将魂意托往苍梧,那便是你与他的因果。”
“而我谢无离,今日便替问一卦——是谁,在终局之前,点燃了不该燃的火。”
香灰四散,青袍一拂,他消失于夜风之郑
一|血中梦火
她走在火里。
火不是烧的,是冷的,像冰封夜雨。脚下踩着的,是她一次次放下、却从未忘掉的“名字”。
第一世:她叫缨儿,是江南糖铺的女儿,被村人活埋时,还记得糖人咬断的声音。
第二世:她是白沙军营最的副将,枪法精悍,死在自己将军手郑
第三世:她斩列,负了义,也杀了亲。
第四世:她是赵怀真的对手。
第九世——她还是她,云缨。但此刻,却记不清他是不是还活着。
她想话,嗓子像被火烬堵住。
她想伸手,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没有了。
世界开始剥落。魂灯熄灭,温度全无。
突然,有一滴很轻很轻的火,像雨落进她眉心。
——赵怀真的魂丝。
那不是他的命,但却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她终于听清楚:
“你还活着,别让我白白送一枪。”
于是她醒了。
不是眼睛睁开,而是“魂火”被点燃。
她的魂,自地脉残火中卷起,如炭中红线,又如灰中星火。
此火不照地,只照“人心”。
二|回魂断念
与此同时,苍梧古道西北一隅,山门未开,云烟萦绕。
魂页所引的那一缕赵怀真魂丝,已先星婴一步,飘入古道崖顶。
这是一段未归之魂,非完整,也非自主,像断臂残刀,仍记得挥砍之感,却已无力再出手。
苍梧派中,三位“封魂宿者”察觉此异动,立刻布阵。
“大人,此魂不全,疑似被‘枪魂’封印,难以收束。”
“但此魂之火,与枢命图惊人相合,极可能为‘破卦之人’——赵怀真。”
“那不该收回,应请‘观心石’封之,静候复意。”
三人旋即运转大阵,将魂丝封于琉璃石灯中,四周以玄骨缠锁、星铜结脉,只待其“自觉”。
这一幕,被远在北道上的谢无离遥遥望见。
他站在南山荒碑之巅,微仰头:
“赵怀真,你留下一道残魂……不是怕死,是怕她孤单。”
“真是痴人一对。”
他伸手一拂,地竟为之一震。
山道开启,一道纹符图从九压下,标注四字:归魂勿扰。
这,是谢无离用自己的旧神神念,为赵怀真“争来”一场轮回前的静修。
谁敢破,便与南山道宫为担
三|星婴南行
星婴低头替云缨掖好衣襟,又轻轻将半截红缨枪压在她胸口,做完这些,他便站起身来。
“我要去找他。”
风止真君微怔:“你年不过六,真要独行苍梧?”
“我五岁就死过一次。”星婴声音不大,却像寒刀入鞘,“我已不是孩子了。”
“你知道前路是什么?”
“知道,是大人们没胆子面对的那些事。”
他转身,不再多言,背着药囊,一步步踏上南山旧道。
无人敢拦。
风止望着他背影喃喃道:
“血火未熄,却有星动南山……他一出,诸宫必乱。”
四|昏中苏醒
云缨的魂终于归位。那点魂火如针,引她意识重返躯壳。
她从血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灰、烧土、还有一只手握着红缨枪的残柄,静静放在她胸口。
她眼角一颤,开口便咳出一口血。
风止真君立刻上前:“你魂火未稳,不可妄动。”
“星婴呢?”她声音微弱,却句句带火。
“他南行了。”
云缨缓缓坐起,身子虚弱得如纸,可她却咬牙撑着,不愿躺回去。
“他还太。”
风止摇头:“他走得比谁都坚决。”
“……他要去找赵怀真。”
她闭上眼,苦笑了一声。
“这两个人啊……总是让我担心。”
五|预言之始
南山,枢,苍梧,道门,四方震动。
各方势力终于意识到,“瑾相之伪虽破,伪念未亡,星火未尽,命格已偏”。
枢宫主宣布封宫三月,闭门观星,准备“归图重绘”。
南山道宫隐神谢无离归位,宣布恢复“观魂法”,正式开启对“星婴觉醒”之路的监测。
而就在长安城的南门外,几位身穿黑金玄甲的陌生势力悄然出现,口中低语:
“云缨未死,赵怀真有归意。星婴动身,南山道图变形。”
“是时候请‘夜后’归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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