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抬起的手,掌心凝聚着肉眼不可见的,足以撕裂魂魄的阴冷能量。
季宴礼的耐心,已经耗尽。
他那张英俊到毫无瑕疵的脸上,不再有任何伪装的温柔,只剩下冰川崩裂般的,绝对的冷酷。
巷口的风,骤然停了。空气粘稠得,像凝固的血。
就在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即将触碰到余清歌眉心的前一秒。
季宴修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动作。
他抱着怀里的人,猛地向前,用自己的后背,死死地,迎向了季宴礼的手。
这是一个毫无章法,纯粹出于本能的,螳臂当车的抵挡。
季宴礼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手上的动作,在距离季宴修后心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
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暴戾的怒火所取代。“你找死?”
季宴修的身体,因为恐惧与愤怒,剧烈地颤抖着,但他没有让开分毫。
他只是更紧地,将怀里那个冰冷的身躯,护得更紧。
也就在这一刻。
被他护在怀里的余清歌,那双涣散的,被恐惧填满的狐狸眼,忽然,发生了变化。
季宴修身上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淡淡消毒水味的干净气息,让她脑子里的记忆忽然有了清晰的路线。
无数被篡改,被覆盖,被强行遗忘的画面,猛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这刻,她想起了一牵
一直都是他,季宴修。
她心里那个人是季宴修,根本不是季宴礼!
所有被强加的记忆,在这股真实的,汹涌的情感面前,土崩瓦解,碎裂成齑粉。
那不是普通的头痛。
那是一种,灵魂被活生生撕开,剔除掉腐肉,再被强行缝合的,极致的痛楚。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呻吟,从她苍白的唇边溢出。
季宴修立刻低头,焦急地看着她。“清歌?你怎么了?别吓我!”
余清歌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地,抓住了季宴修胸前的衣襟。
那个动作,不再是单纯的求救。
而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死也不愿再放开的攥取。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季宴礼。
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的眼里,恐惧还在。但那恐惧的底层,却燃起了一簇,崭新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焰。
那是恨意。
更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守护。
季宴礼清晰地,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变化。
那是一种,他最厌恶的,脱离掌控的,鲜活的,不顺从的眼神。
他眼底的怒火,彻底引爆。“看来,不清掉你脑子里这些垃圾,你是学不乖了。”
他收回那只停在半空的手,五指成爪,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犹豫,直直地,抓向余清歌的灵盖。
余清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没有玄力,没有符咒,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樱
她和季宴修,就像是砧板上,两块待宰的肉。
完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她的指尖,却无意识地,触碰到了自己卫衣口袋里,那个冰冷的,坚硬的轮廓。
手机。
幽冥通!
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所有绝望的念头。
没有时间犹豫了。
余清歌将脸,更深地埋进季宴修的怀里,做出一个,因为痛苦和恐惧而瑟缩的姿态。
这个动作,恰好挡住了季宴礼的视线。
她的手,在口袋里,凭借着肌肉记忆,颤抖着,划开了手机屏幕。
指尖,精准地,点在了那个,黑白无常头像的App上。
【幽冥通】的界面,瞬间亮起。
首页上,“瞬移”那个选项,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绝望,正闪烁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
“把她给我。”季宴礼冰冷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那股阴寒刺骨的能量,几乎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发丝。
余清歌死死咬着牙,指尖重重地,按了下去。
【传送坐标锁定:奈何桥】
【传送对象:宿主及宿主物理接触单位】
【能量消耗计算汁…功德严重不足,启动备用能源……启动成功。】
【3秒后开始传送。】
【3……】
余清歌猛地抬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季宴修喊道:“抱紧我!”
【2……】
季宴修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几乎是立刻,就照着她的话做了。
他那双有力的手臂,像是铁箍一样,将她整个人,都锁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1……】
在季宴礼那只手,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
一圈刺目的,不属于人间的金色光芒,以余清歌和季宴修为中心,轰然炸开。
巷子里所有阴暗的角落,都被这股神圣而霸道的光芒,照得亮如白昼。
季宴礼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的瞳孔,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狠狠地,缩成了针尖大。
“空间术法?”他想也不想,猛地向前扑去,试图在那光芒将他们吞噬前,抓住什么。
然而,他的指尖穿过的,只是一片正在迅速消散的温热的空气。
余清歌和季宴修的身影,就在他眼前,化作了无数金色的光点,然后,彻底消失。
巷子,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盏昏黄的路灯,和他一个人。
“啊啊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嘶吼,终于从季宴礼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脚下那片湿漉漉的水泥地,以他为中心,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惨白的冰霜。
巷口那盏孤零零的路灯,灯泡“滋啦”一声,爆裂开来。
整条巷子,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的黑暗。
……
旋地转。
那是一种,比坐过山车,还要强烈一百倍的,失重与撕扯福
季宴修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疯狂地搅拌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死死地,抱紧怀里那个,同样在剧烈颤抖的柔软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
那股撕扯感,终于消失了。
脚下,传来了踩到实地的,踏实福
季宴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浓郁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古怪的香气,就霸道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很香,却又香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是一个巨大到,不像话的厨房。
一口口黑色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大到足以装下三五个成年饶铜锅,正一字排开。
锅底下,燃烧着的,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一种,幽绿色的,没有丝毫温度的,鬼火。
锅里,正“咕噜咕噜”地,冒着颜色各异的泡泡,有粉色的,蓝色的,甚至还有彩虹色的。
而在那些大锅旁边,一个穿着身段妖娆的黑色旗袍,却在外面套了一件,印着“别偷喝,喝完扣功德”字样围裙的,大波浪卷发女人,正背对着他们,拿着一个巨大的汤勺,在一口彩虹色的锅里,搅动着。
她一边搅,还一边哼着曲。“……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季宴修:“……”
而他怀里的余清歌,在抵达这个熟悉的地方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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