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坐在审批办那间堆满了过期文件的办公室里，他的心情异常沉重。在他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歪歪斜斜地列着审批办这一年来搞过的三产项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食品加工厂项目。为了这个项目，他们跑了二十多个部门，盖了五十多个公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把所有手续都办完了。然而，当他们满心欢喜地准备将产品推向市场时，却发现市场上同类产品已经快要过时了。这意味着他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还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
接着，高林看到了机关食堂改革项目。这个项目原本是想通过一些创新来提高食堂的服务质量和菜品口味。可是，谁能想到，芭娜娜竟然搞出了一道名为“猛龙过江”的葱花蛋汤，这道菜不仅名字奇特，味道也让人难以接受。更糟糕的是，在对外营业的第一，就被卫生检查发现高林竟然用自己的茶杯装自来水来冒充消毒水。这一事件让审批办的形象受到了严重损害。
最后，高林的目光停留在办公用品厂项目上。这个项目原本是为了满足内部办公需求，同时也可以对外销售一些办公用品。可是，李购买的劣质油墨却让这个项目彻底失败了。那些笔记本被劣质油墨印得每页都能粘住手指，根本无法正常使用。高林为了推销这些劣质产品，还逼迫各部门采购，结果却被人在背后骂作“拿劣质品填牙缝”。
\"咚\" 一声传真机吐出页纸，高林凑过去看，上级文件标题写着 \"规范机关办企业行为\"。他叼着烟卷读文件，烟灰掉在文件上烫出个洞。\"整改\" 俩字像俩大耳光扇他脸上，他想起上周在机关大院碰到粮食局领导，人家拍着他肩膀 \"高主任啊，你们审批办三产搞得热闹，可别忘本啊\"，当时他还挺得意，现在才明白人家那是敲警钟。
芭娜娜像一阵风一样，风风火火地抱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冲进了办公室。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和自信，仿佛这个文件夹里装着的是一个能够改变世界的伟大计划。
“主任！”芭娜娜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我新想了一个三产计划，绝对是一个绝佳的商机！”她一边着，一边将文件夹放在高林的办公桌上，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展示里面的文件和资料。
“我们可以和乡镇企业合作，搞农产品加工。”芭娜娜兴致勃勃地解释道，“咱们审批办负责做包装设计和渠道对接，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还能为我们带来可观的收益！”
然而，高林还没等芭娜娜把话完，就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她的发言。“不行！”他的声音严厉而果断，“这个计划风险太大了！”
芭娜娜被高林的反应吓了一跳，她愣住了，原本充满期待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可是，主任，”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上次我们搞 bp 机维修部的时候，您不是还‘钱景广阔’吗？那时候您怎么不觉得风险大呢？”
高林被芭娜娜的质问噎住了，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他瞪了芭娜娜一眼，然后翻着白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政策已经变了，你知道吗？”
下午的“反思会”开得那叫一个热闹，活脱脱像菜市场吵架。李气鼓鼓地指着五的鼻子：“每次派你出去跑业务，你都躲在墙角抽烟，上次快餐车被城管追，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五呢，把脚一翘，直接搁桌上了，还振振有词：“我跑？我看你办卫生许可证的时候，把‘轮胎消毒记录’当回事儿才可笑呢，最后不就贴了张轮胎照片？”高林着急忙慌地敲桌子，想维持一下秩序，结果一不心，钢笔掉地上了，墨水溅到他白衬衫上，看着跟块血迹似的。“都别吵了！”他扯着嗓子吼完，却发现根本没人理他，芭娜娜正低着头在纸上画新的三产计划草图呢，李在那儿慢悠悠地擦着眼镜，五更绝，直接掏出 bp 机按来按去，也不知道在搞啥子。
夜幕降临，整个办公室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只有高林一个人还留在原地。他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双眼紧盯着墙上的那张审批流程图，仿佛要将它看穿一般。
然而，就在他凝视着流程图的时候，突然发现图上不知何时被人洒上了一些茶水。这些茶水在图上蔓延开来，将“资料审核”这个节点染成了深褐色，看上去就像是一块丑陋的伤疤，让人感到十分刺眼。
高林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了一台老式收音机。他原本是想听一听关于政策解读的广播，好让自己对工作有更深入的了解。可是，当他拧动收音机的旋钮时，却只听到了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偶尔还会冒出一句“市场经济”，但很快就被杂音所吞没。
高林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准备伸手去够桌上的茶杯时，却不心碰到了上个月食堂改革剩下的鸡精罐子。只听“哗啦”一声，罐子被碰倒在地，里面的白色粉末像雪花一样散落开来，纷纷扬扬地洒在了流程图上，恰好盖住了“审批通过”那一栏。
看着满地的狼藉，高林突然觉得有些滑稽，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得，这下连鸡精都来给审批流程提鲜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捡起地上的粉笔，想要把流程图上的茶渍描掉。
然而，当他的手触碰到“最终决策”这个框时，却鬼使神差地在里面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哭脸。这个哭脸与整个流程图显得格格不入，仿佛在诉着什么无奈和苦涩。。窗外传来 bp 机的 \"滴滴\" 声，高林摸着自己腰间的汉显 bp 机，屏幕上什么信息都没有，就像他这一年的三产梦，热热闹闹开始，最后只剩下满桌鸡毛和一墙被茶水弄脏的流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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