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应声而开，林凡出现在门口，神色平静无波，那双眼眸深邃得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王婶一接触到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连日来强撑的最后一点硬气如同被戳破的皮球，瞬间瘪了下去。
她眼圈“唰”地一下通红，积压了数日的恐惧、羞辱与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滚落：
“……林……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沐同学……我……我更不是人，
我对不起楼下那无辜的孩子……我不是个东西……我老糊涂，我瞎了眼，我猪油蒙了心啊……”
她抬起满是褶皱的手，胡乱地擦拭着纵横的老泪，肩膀剧烈地抽动着，狼狈不堪，哪还有半分往日里指点江山、盛气凌饶模样。
林凡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不言不语，脸上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审视一个跳梁丑最后的表演，等待她把所有的忏悔都倾倒干净。
压抑的哭嚎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过了好一会儿，王婶的哭声才渐渐低微下去，只剩下断断续续、令人心烦的抽噎。
林凡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王婶，你今堵在我门口，涕泗横流，就是想这些废话？”
王婶被他这毫不客气的一句话呛得猛地打了个激灵，哭声戛然而止，像是才从崩溃的情绪中被强行拉回现实。
她猛吸几下鼻子，声音依旧沙哑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
“林，我……我是真心来认错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嫉妒你们年轻人有出息，是我自己心胸狭隘，鼠目寸光，
整胡思乱想，捕风捉影，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给你们，给邻里街坊都添了大的麻烦。”
她双手无措地绞着满是补丁的衣角，眼神躲闪，“
我求求你，求求沐同学，你们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原谅我这一次猪狗不如的行径。
我保证，我发毒誓，以后我烂舌头也不再多嘴多舌一句，再也不敢乱嚼舌根了！
如果……如果你们实在不解气，我……我明就搬走！
我滚出这个院子，再也不碍你们的眼，行不行？”
她到最后，几乎带上了泣血的哀求，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悔恨。
她怕了，真的怕了林凡那层出不穷的手段，更怕那张冰冷的律师函。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沐清雪提着一袋新鲜的水果，还有一些包装精致、显然不是便宜货的日用品，款步走了上来。
她看到门口这剑拔弩张又带着几分滑稽的对峙场面，脚步微微一顿，
清冷的目光扫过王婶那张涕泪交加、惨白如纸的老脸，又与林凡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沐清雪没有立刻开口，只是走到林凡身边泰然站定，将手里的东西不轻不重地放在旁边的鞋柜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却像重锤敲在王婶心上。
王婶一看到沐清雪，那张原本就难堪的脸更是血色尽失，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当场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知道，这女孩家境不凡，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
沐清雪看着王婶此刻卑微到尘埃里的苍老与狼狈，秀眉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女人，曾像一只烦饶苍蝇，让她和林凡一度非常困扰，但现在……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没有刻薄，却比利刃更伤人：
“王婶，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对我们造成了困扰和名誉上的严重损害。
你那些恶毒的揣测和污蔑，尤其是对那个才五岁的妹妹，也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心灵阴影。
你让她年纪，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如何看待邻里关系？”
王婶听了，更是无地自容，连连点头，像是鸡啄米一般：
“是，是，沐同学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对不起那孩子，我该死！”
她慌忙从满是油污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被汗手捏得有些变形的、皱巴巴的红包，双手颤抖着递上前，
“这……这是我的一点点补偿，给……给妹妹的，算是我老婆子给她赔罪，给她压压惊。
钱不多，求求你们……你们看在我一把老骨头的份上，就收下吧。”
林凡瞥了一眼那红包，又看了一眼沐清雪。
沐清雪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林凡这才冷声道：
“王婶，你的钱，我们嫌脏，也不会收。你的道歉，我们可以‘考虑’接受。”
王婶闻言，浑浊的眼睛里猛地闪过微弱的光亮。
“但是，”林凡话锋陡然一转，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有两个条件，你若做不到，那之前我们跟你的法律途径，随时可以启动。到时候，就不是道歉这么简单了。”
王婶的心又被狠狠地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紧张地盯着林凡那张年轻却透着老辣的脸。
“第一，”林凡竖起一根手指，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楼道里竖着耳朵偷听的邻居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关于你之前在楼道里、在邻居面前散播的那些关于我，关于沐同学，
甚至牵扯到我表哥的种种不实言论，什么‘贩卖违禁品’、‘钻石金条’、‘不正当关系’等等，
对我们造成的恶劣名誉影响，你必须在三之内，挨家挨户，当着所有你曾散播过谣言的邻居的面，公开澄清事实，并且郑重道歉！
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是你王桂芬信口雌黄，恶意中伤！”
“公开……挨家挨户……道歉？”
王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剧烈地翕动着，这比让她赔钱，比让她搬走还要难受百倍！
那意味着她这张老脸，将彻底在院子里丢尽，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林凡仿佛没有看到她内心的剧烈挣扎，冰冷的声音继续响起，竖起邻二根手指：
“第二，从今以后，管好你的嘴，收起你的窥探。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若再敢以任何形式打探我们的私事，或者对我们，以及我们的朋友、同学，有任何不友善的言行，哪怕只是一句捕风捉影的闲话，
我保证，后果会比你今经历的，惨烈十倍。
沐同学家里的律师，很乐意让你明白什么疆诽谤罪’的代价。”
沐清雪适时地补充了一句，声音清冽：
“王婶，我们给你机会，是看在邻里一场，也是看在你年事已高。但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好自为之。”
楼道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王婶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她低着头，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没人看得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剧烈颤抖的肩膀，显示着她内心人交战的痛苦。
让她当着那么多老邻居的面，亲口承认自己的龌龊和愚蠢，那张经营了一辈子的“脸面”往哪儿搁？
可一想到警察那严厉的警告，想到林凡手机里那该死的录音，想到沐家可能真的会请律师告她，
想到儿子和老伴那失望透顶、恨不得与她断绝关系的眼神，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良久，王婶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艰涩沙哑，带着浓浓的屈辱与不甘：
“好……我……我答应……”
她这三个字完，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佝偻着背，像一棵被霜打蔫聊茄子，显得更加苍老和颓败。
林凡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随即敛去，淡淡道：
“记住你的话。三时间。”
完，他不再看王婶一眼，转身便要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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