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南锣鼓巷被一层浓雾笼罩着,雾气中还夹杂着煤烟的味道。林默蹲在井台边,认真地涮洗着手中的搪瓷缸。搪瓷缸里的水倒映着西跨院那斑驳的门楣,仿佛在诉着岁月的沧桑。
当第三片槐叶打着旋儿落进缸里时,林默突然听到王大娘捣衣的棒槌声发生了变化——原本均匀的节奏变成了两重一轻。这是他们之间约定好的示警信号,意味着有危险正在靠近。
“林啊,昨儿晾的党参该收啦。”王大娘颤巍巍地指着东墙,竹竿上挂着的党参在风里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林默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佯装不心趔趄了一下,手中的簸箕也顺势打翻在地,里面的当归片纷纷撒进了墙根的爬山虎丛里。
而就在那些当归片落下的地方,正掩埋着昨夜林默刚刚译完的城防图。这可是一份极其重要的情报,如果被敌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靴声响彻整个巷子。林默心头一紧,他知道,这是宪兵来了。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往灶膛里添柴。铁锅里的安神汤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热气腾腾的蒸汽模糊了窗户上那“忠孝传家”的剪纸。
林默不经意间瞥见了那些宪兵领章上的飞鹰徽,心中不由得一沉。他知道,这是华北剿总直属的特勤队,专门负责处理各种机密事务。而他们的突然到访,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林默紧紧握住手中的火钳,手心里早已沁出了一层细汗。他不知道这些宪兵的来意,但他必须保持镇定,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任何异样。
“户籍查验!”随着一声怒喝,为首的刀疤脸如凶神恶煞般闯入屋内,飞起一脚,将摆在门口的药篓踢翻在地。篓中的党参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出来,其中一根恰巧滚到了炭盆旁边,被火一烤,瞬间蜷缩成了一个焦黑的问号。
林默惊恐地蜷缩在灶台后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的怀里紧紧揣着几张戏票,那是要送去广德楼的。而在戏票的票根背面,用米汤写着西郊机场的布防变更信息,这可是至关重要的情报啊!
王大娘见状,急忙颤声求情道:“军爷,我这侄儿打就痴傻,啥都不懂啊,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刀疤脸手下的士兵便如饿虎扑食般冲了过来,手中的刺刀猛地一挑,将炕上的席子挑开。
林默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暗格,暗格中躺着半块带编码的电台真空管。他的心跳愈发剧烈,仿佛要冲破耳膜一般。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咧嘴傻笑起来,然后抓起一把灶灰,拼命地往自己脸上抹去,嘴里还念叨着:“烤白薯!香!”
刀疤脸见状,满脸厌恶地后退了半步,似乎对林默的举动感到十分恶心。然而,他的副官却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上前,一把掀开了药柜的柜门。
林默的心跳愈发急促,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因为在药柜的第三层暗屉里,藏着一份极其重要的东西——《论联合政府》的微缩胶卷。这可是绝对不能被敌人发现的机密啊!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突然间,屋外的巷子里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仿佛要把整个屋顶都掀翻。紧接着,卖报童那尖锐的叫嚷声也传了进来:“号外!号外!徐蚌会战大捷啦!”
整队宪兵如潮水般退去。林默透过窗缝看见刀疤脸撕碎报纸,青白日旗碎片飘进阴沟。王大娘往他手心塞了枚熟鸡蛋,蛋壳上用茜草汁画着三横一竖——申时三刻,东便门柳树。
日头偏西时,林默蹲在护城河边垂钓。鱼漂突然沉底,拽上来的却不是鱼,而是系着油纸包的麻绳。展开北平日报包裹的城防工事图时,卖糖饶老金头挨着他坐下,草把上的孙猴子正指着西南方向。
“您这糖稀熬得发苦。”林默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糖画,舌尖立刻传来一阵显影药水特有的涩味。他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看向眼前的老金头。
老金头嘿嘿一笑,露出了那口残缺不全的牙齿,嘴里还漏着风:“可不是嘛,这前门的面粉都掺砂子,熬出来的糖稀能不苦吗?”
就在两人暗语对接的瞬间,对岸突然响起了一阵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林默和老金头对视一眼,默契地迅速没入了芦苇丛中,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林默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个用来打磨药材的铜臼。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着铜臼,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原来,铜臼的杵头上面新刻了一圈螺旋纹,而在这圈螺旋纹的缝隙里,竟然藏着半张戏单。林默心翼翼地将戏单取出来,借着月光一看,只见上面印着《游园惊梦》的剧目,但是“梦”字的右半边却不见了。
林默心头一震,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启用二号死信箱的指令。他不敢耽搁,连忙披上衣服,趁着夜色匆匆赶往广化寺。
广化寺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香炉里的香在缓缓燃烧,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林默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香炉底座,轻轻揭开底座的夹层,果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卷胶卷。
胶卷还带着些许檀香味,显然是刚刚放进去不久。林默将胶卷心地收好,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子时的梆子声响了起来,而且一连响了三遍。
林默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他连忙赶回住处,坐在桌前,开始誊抄起《黄帝内经》来。然而,就在他专注于抄写的时候,一股焦糊味突然钻进了他的鼻子。
林默警觉地抬起头,四处寻找着焦糊味的来源。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后窗上。他推开后窗,向外望去,只见巷尾处有一团火光,一个人影正在那里烧着什么东西。
林默定睛一看,那个人竟然是陈明。火焰中,翻卷着的正是《大公报》的残页——那本该在昨日就移交组织的密电译文!
林默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枕下的勃朗宁手枪,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枪柄的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交通站被捣毁那夜,老赵用最后一口气对他的话:“活着……比灭口重要……”
五更,林默在同仁堂前等头炉安宫丸。戴礼帽的男人与他并立,玻璃药柜映出对方翻动报纸的手势:三指捻页,两指压边。他咳嗽着摸出怀表,表链在柜台上敲出摩尔斯码。药包递来时,夹层里的钥匙还带着丹炉余温。
暴雨倾盆的午后,林默借口买艾绒钻进瑞蚨祥。账房先生拨算盘的节奏突然错乱,他瞥见帘后闪过美式皮靴的光泽。抓起布匹遮挡时,柜台下的脚忽然被踩住——绣鞋尖上三颗珠花,正是王大娘除夕夜缀的样式。
“爷要的杭绸到货了!”伙计站在店门口,扯着嗓子高声吆喝着,声音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回荡。
林默听到这声吆喝,心中一动,他知道这是他等待已久的信号。他不动声色地跟着伙计往后院走去,一路上避开了其他客饶视线。
来到后院,染缸边,伙计将一个带体温的蜡丸递给了林默。林默心翼翼地接过蜡丸,仿佛它是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这时,染缸里的靛蓝汁突然泼溅出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掩盖住了林默和伙计之间的低语:“陈明今早进了剿总招待所。”
林默的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陈明是他的接头人,如果他被敌人发现,那么整个情报网络都可能会陷入危险。
然而,林默并没有惊慌失措。他迅速冷静下来,思考着应对之策。
当晚,林默决定将计就计。他趁着夜色,悄悄地摸到了陈明所住的房间门口。他心翼翼地将一张假的粮库地图塞进了陈明的门缝里。
这张假地图是林默精心制作的,上面的标记和路线都是错误的。他相信,一旦敌人发现这张地图,他们一定会按照上面的指示去行动,而这将给林默和他的同志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看着特务们如饿狼扑食般冲向德胜门外的废弃砖窑,林默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在钟鼓楼的阴影里,林默点燃了真正的粮库地图。火焰舔舐着纸张,将它化为灰烬。灰烬随风飘散,飘过了王大娘的窗棂。
此时,王大娘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她看到灰烬飘过,心中不禁一紧。她知道,这意味着林默又完成了一次危险的任务。
王大娘转身回到屋内,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新的急救包,心翼翼地将它藏进了槐树洞里。这个急救包是她为林默和其他同志们准备的,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霜降那日。林默像往常一样在琉璃厂的街道上闲逛。当他走到“汲古阁”前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惊讶地发现,橱窗里原本摆放着的汉印竟然换成了一方端砚。林默的心中一沉,他知道这是终止联络的暗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拐进了沙帽胡同。
在胡同里,林默听到两个裱画匠正在议论:“傅长官的副官今早暴毙了……”
暮色四合时,林默蹲在房顶收党参,望见陈明被黑布蒙头押上囚车。王大娘在院里晾晒染红的绷带,哼着\"苏武留胡节不辱\",树影婆娑间,他忽然看清老槐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划痕——那是历年阵亡同志的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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