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进步，很快。”
王靖宇的声音，如同千年冰川下的寒流，没有任何温度。
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空旷的禁闭室内回荡。
禁闭室。
獠牙集训队最特殊的“优待”场所。
只有两种人能进来。
一种，是即将被淘汰，等待最后审判的废物。
另一种，是被“阎王”王靖宇认为值得亲自打磨，拥有无限可能，却也最容易碎裂的璞玉。
石云赤裸着上身。
精悍的肌肉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
每一道都像是丑陋的蜈蚣，狰狞地趴伏着，诉着不久前战斗的惨烈。
汗水混合着丝丝缕缕的血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缓缓滑落。
滴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如同催命的钟摆，敲击着饶神经。
他刚刚结束了一场特殊的“格斗训练”。
对手，是三名獠牙集训队中格斗技巧最为顶尖，出手最为狠辣的老鸟助教。
那不是切磋。
那是真正的，以废掉他为目的的，惨无壤的围殴。
纵然他已经将石家拳法与现代格斗术初步融合。
纵然他的【武学直觉】已经能预判到大部分致命攻击。
但在三名配合默契、经验远超他的老鸟，不计后果的全力绞杀面前。
他依旧败得体无完肤。
肋骨断了三根，剧痛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
左臂被卸掉，软软地垂着，暂时失去了知觉。
内脏仿佛被重锤反复击打，翻江倒海般剧痛，让他几欲呕吐。
“但是，还不够。”
王靖宇踱步到石云面前，如同一座冰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石云的灵魂从这具残破的躯壳中剥离出来，放在阳光下暴晒。
“你的杀气，太散。”
“你的招式，依旧有太多不必要的犹豫，太多属于‘武者’的习惯。”
“你对‘盘龙棍法’，对石家武学的理解与依赖，依旧是你最大的破绽，也是你最致命的束缚。”
王靖宇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石云隐藏最深的弱点，血淋淋地展现在他面前。
“石家的武学，讲究‘守’与‘藏’，讲究‘后发制人’，讲究‘刚柔并济’。”
“这些，在和平年代，是保身立命的智慧，是传承的瑰宝。”
“但在獠牙，在未来你们将要面对的，是你死我活，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战场上！”
王靖宇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在石云耳边轰鸣！
“这些，就是催命符！”
话音未落。
他猛地伸出手，快如闪电，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尖啸！
精准地抓向石云的咽喉！
石云几乎是本能地，【武学直觉】疯狂预警！
体内残存的盘龙内息骤然爆发，身体以毫厘之差向一侧偏转，试图避开这致命一击。
然而，王靖宇的手掌却如同附骨之蛆。
带着一股粘滞而霸道，不容抗拒的力量。
轻描淡写地破开了他的本能防御。
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扣住了他的脖颈！
窒息！
恐怖的窒息感瞬间席卷了石云的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颈骨仿佛要被生生捏碎！
肺部的空气被瞬间抽空！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大脑因缺氧而发出尖锐的轰鸣。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冰冷地笼罩了他。
“看到了吗？”
王靖宇冰冷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最深处传来，钻入石云的耳膜。
“在绝对的实力和必杀的决心面前，你那些所谓的精妙招式，所谓的武学感悟，所谓的本能反应，不堪一击！”
“特警，是国之利刃！”
“利刃，必须锋芒毕露，必须一击致命！”
“而不是像你这样，瞻前顾后，心存侥幸，还抱着那套所谓的武德和底线！”
王靖宇的手指，猛然收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清晰地从石云的颈部传来。
剧痛！
撕心裂肺般的剧痛，伴随着骨骼错位的错觉，瞬间炸开！
石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飞速剥离，黑暗如同潮水般将他吞噬。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王靖宇手中的刹那。
那股扼住他生命的力量，却又猛地松开了。
“咳……咳咳咳……”
石云如同濒死的鱼一般，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
他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
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紫黑色指痕，触目惊心，火辣辣地疼。
“记住这种感觉。”
王靖宇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添了几分森然的寒意。
“这是死亡的感觉。”
“也是你未来敌人，会毫不犹豫带给你的感觉。”
“下一次，如果你还不能彻底抛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你还不能将自己锻造成一柄只懂得杀戮与守护的纯粹兵器。”
“我会亲手，折断你。”
王靖宇转身，留下一个冰冷孤傲，如同山岳般沉重的背影。
“给你一夜时间，思考。”
“明早上，如果我看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獠牙，不留废物。”
禁闭室的重金属门，“哐当”一声，重重合拢。
无边的黑暗与死寂，再次将石云彻底吞噬。
石云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身体的剧痛与灵魂的战栗交织在一起。
王靖宇的话，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又如同最清醒的警钟，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抛弃……幻想……”
“纯粹……兵器……”
“杀戮……守护……”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郝青姐临死前的眼神。
浮现出周亮信中沧海市那诡谲莫测的局势。
浮现出父亲石洪川失踪的重重谜团。
浮现出来集团那如同乌云般遮蔽日的黑影。
复仇的火焰，与生存的渴望，在他心中疯狂交织，撕裂。
【武学直觉】在极致的压迫下，反而变得异常活跃，如同沸腾的岩浆。
他的意识，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盘龙棍法的招式精要。
石家拳法的内劲法门。
现代军警格斗术的凶狠直接。
王靖宇那必杀一击中蕴含的，纯粹到极致的杀戮意境……
无数的碎片，在他的脑海中飞速旋转、碰撞、排斥、而后……开始艰难地融合……
他似乎抓到了一丝什么。
一丝超越了传统武学藩篱，超越了生死界限的……
属于“獠牙”的，杀戮的真谛！
一夜无眠。
当禁闭室的门再次被沉重地推开，刺目的晨光如利剑般照射进来时。
石云缓缓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
他的身上，依旧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但他的眼神，却彻底变了。
变得如同深渊般幽暗，不见底。
却又在那幽暗的最深处，燃烧着两团令人心悸的，冰冷的火焰。
那是一种，属于顶级捕食者的眼神。
一种，属于真正杀神的眼神！
王靖宇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如同魔神。
他看着石云。
那双万年不变的冰冷眸子，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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