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叩门声又响了两声。
苏檀把翡翠镯往腕里推了推,起身时带翻了门槛上的搪瓷缸。
顾满想去扶,被她用眼神按住。
门栓“咔嗒”一声开了条缝,晨雾里站着个穿月白衬衫的女人,发尾别着茉莉胸针,和原主梳妆匣里那枚样式分毫不差。
“苏姐。”女容来个蓝布包,“沈老板,这才是檀家老账本的原件。”
苏檀接过来,指尖刚碰到布包就皱了眉——原主父亲的账本她摸过,边角该有常年摩挲的毛边,可这包硬邦邦的,像新裹的。
她蹲在院里石磨旁解开,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药方,墨迹是新的,和原主日记本里父亲的钢笔字对不上。
“沈老板还。”女人垂眼,“您不是檀家血脉,没必要替别人背锅。不如合作,她保您在青竹沟安稳,您把手里的真货交出来。”
苏檀捏着那半张药方,突然笑了:“合作?那得当面谈。”
女人瞳孔缩了缩,从兜里摸出张纸条:“明早卯时,村外老槐树下。”
等女人走远,苏檀转身把蓝布包塞给顾满:“找林干事,我要借民兵连的人。”满攥着布包就跑,辫子在晨雾里一跳一跳。
苏檀望着她背影,又摸了摸腕上的翡翠镯——空间里泡了半夜的灵泉水,该派上用场了。
第二日没亮,苏檀揣着从空间抄的假账本副本出了村。
老槐树下,沈婉倚着辆黑色自行车,枣红围巾在风里飘。
她身后站着唐倩,手里也捧着个布包。
“苏知青来得早。”沈婉笑,“我这有真账本,不如比对比对?”
两个布包摊在树墩上。
苏檀扫了眼自己的副本,又看沈婉的——纸张发脆,边角有虫蛀的孔,倒真像存了二十年的旧物。
唐倩冷笑:“你那本缺邻三页,我们这本连你爹当年划掉的批注都在。”
苏檀没接话,从怀里摸出个玻璃瓶。
灵泉水倒在两本账本上,沈婉的那本“嘶”地冒起青烟,被水浸湿的地方慢慢褪成空白,底下竟透出密密麻麻的钢笔字。
“这才是完整的记录。”苏檀捏起湿聊纸页,“你们拼接旧纸,就是为了盖住我爹写的‘丰源货栈勾结山匪’?”
沈婉的脸白得像张纸。
唐倩突然扑过来抢账本,被从树后窜出的民兵按住。
林建国从槐树上跳下来,手里的枪还冒着热气:“县武装部早盯着丰源货栈了,沈老板,跟我们走一趟吧。”
审讯室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
苏檀蹲在武装部门口啃红薯,林建国出来时揉着太阳穴:“沈婉确实是檀家二姐,当年被抱错了。可她早被丰源货栈的人控制,那些假账本,都是为了引你交出真货。”
“她还。”林建国压低声音,“你爹当年护着的,根本不是什么账本,是你——他知道有人要对檀家动手,才把你送到青竹沟。”
苏檀手里的红薯“啪嗒”掉在地上。
深夜回知青屋,窗台上多了个牛皮纸信封。
月光漏进来,“顾沉砚”三个字力透纸背。
她拆开,里面只有张烟盒纸,字迹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边境战事起,我不能归。但你做的事我都听了。做得好。”
风掀起窗纸,信页在她掌心簌簌响。
苏檀把信贴在胸口,听见后山的夜鸟扑棱棱飞过。
远处传来民兵换岗的脚步声,混着灶房飘来的玉米粥香——这一回,她终于不用再躲在房梁上听阴谋,而是站在光里,把所有的秘密都摊开在太阳底下。
而那个“做得好”的人,正在更远的地方,替她守着更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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