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如同一条迷幻而冰冷的河。洛璃蜷缩在出租车后座最阴暗的角落,厚重的围巾裹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如受伤野兽的眼睛。每一次车辆的颠簸,每一次刹车灯的红光刺入眼帘,都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她左侧锁骨下方的神经深处!那**神经痛**不再是预警,而是持续不断的、高频率的灼烧和抽搐,仿佛有一团带电的荆棘在她皮肉之下疯狂生长、搅动!
她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才能勉强压制住痛苦的呻吟。怀里,那个特制的、带有恒温恒湿功能的保护筒,被她用双臂和身体紧紧箍住,如同抱着自己唯一的孩子。筒里,是清漪那块劫后余生、边缘带着新焦痕的刺绣残片。地窖的灰烬气息仿佛还粘附在上面,混合着洛璃自己掌心伤口(抢夺时被玻璃划破)渗出的、淡淡的血腥味。
“姑娘,脸色这么差,没事吧?”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有些担忧。
“……晕车。”洛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她不能去医院,不能去任何需要身份登记的地方。宏远、李氏,还有那些隐藏在“时光之砂”背后的黑手,在星野遥当众刮开他们的金面具后,必然像受赡疯狗一样,展开更疯狂的反扑和灭口!任何暴露的医疗记录都可能成为追捕她的线索。神经痛和掌心的伤,只能硬抗。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渡鸦发来的加密信息:
> **“尾巴跟上你了。两辆黑色越野,交替跟踪。目标:国际史料库地下入口(共鸣之井)。路线b方案启动。荆棘已布。”**
荆棘已布。洛璃的心脏猛地一缩。渡鸦所的“荆棘”,是指通往国际史料库真正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入口——“共鸣之井”的路径。那是一条废弃多年的、位于城市地下管网最深处、充满未知危险的古老通道。选择它,意味着放弃相对安全的常规路线,直面黑暗和陷阱。但常规路线,此刻必然布满了罗地网。
“师傅,”洛璃的声音因剧痛而发颤,“前面……立交桥下,靠边停。”
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车子刚停稳在桥洞的阴影里,洛璃将几张钞票塞过去,低声了句“不用找了”,便抱着保护筒,如同幽灵般迅速下车,消失在桥洞后方错综复杂的维修通道入口。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霉菌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身后远处,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声——跟踪者失去了目标,气急败坏。
真正的荆棘之路,开始了。
地下通道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洛璃的强光手电只能撕开前方一片区域,光束中飞舞的尘埃如同躁动的精灵。脚下是湿滑的、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或锈蚀的金属网格,污水在看不见的深处流淌,发出空洞的回响。空气稀薄,混杂着沼气、腐烂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年的冰冷气息。
神经痛如同附骨之疽,随着她每一次急促的呼吸、每一次肌肉的紧绷而加剧。它不再是单纯的生理信号,更像是一种**精神污染**!在剧痛的间隙,破碎的、不属于她的画面和声音强行挤入她的脑海:
* **浓烟滚滚,刺耳的防空警报!**(是清漪信中描述的空袭?)
* **皮靴踏过冰冷石板地的回响,看守冷酷的呵斥!**(集中营?)
* **矿道深处沉闷的坍塌声,绝望的哭喊!**(星野遥画布底层的血手印?)
* **大火吞噬木结构的爆裂声,林雨恐惧的尖叫!**(蓝鸟公寓?苏芮的金属罐?)
这些来自不同时空、不同个体的恐怖记忆碎片,仿佛被她的神经痛激活,如同幽灵般在她意识里尖啸、冲撞!是怀中的清漪刺绣在共鸣?还是这“共鸣之井”路径本身的诡异?洛璃头痛欲裂,视线开始模糊重影,脚步变得踉跄。她不得不经常停下来,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喘息,用意志力强行将那些尖叫的记忆碎片驱逐出去,才能勉强辨认渡鸦留下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标记——一个不起眼的划痕,一块松动的砖,一根缠绕的荧光纤维。
“呼……呼……” 每一次驱逐,都耗费巨大的精神力量,神经痛便趁机反扑,灼烧感更甚。汗水浸透了她的内衣,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突然!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从侧后方的黑暗甬道中传来!
洛璃的神经痛预警在千钧一发之际飙升至顶点!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前乒!
“噗!”
一支带着麻醉针头的微型弩箭,擦着她的后颈,深深钉入她刚才依靠的墙壁,箭尾兀自颤抖!
追兵!他们竟然也找到了这条废弃通道!
洛璃心脏狂跳,顾不上剧痛,抱着保护筒就地翻滚,躲进一堆废弃管道的阴影里。手电光瞬间熄灭。绝对的黑暗将她吞噬。
脚步声!不止一人!轻微、谨慎、如同捕猎的夜行动物,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扫射,如同死神的探照灯。
“出来吧,档案师。”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冰冷而空洞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把东西交出来。那不属于你。交出来,可以给你个痛快。”
洛璃屏住呼吸,将身体蜷缩到最,双臂死死护住怀中的保护筒。清漪刺绣的丝线隔着筒壁,仿佛传来微弱的冰凉触感,像一只无形的手,试图安抚她狂跳的心脏和灼痛的神经。
不能硬拼!对方有武器,人数不明!必须利用黑暗和地形!
她忍着剧痛,悄无声息地摸索着身边冰冷的管道和墙壁。指尖触碰到一块松动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片。她悄悄攥在手里。
手电光柱扫过她藏身处的边缘,几乎擦身而过。
“我们知道你受了伤,撑不了多久。”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戏谑,“那条‘荆棘之路’,本身就是为你准备的坟墓。把东西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洛璃心中冷笑。她锁骨下的神经痛,早已超越了皮肉的范畴。她轻轻调整姿势,将那块锋利的金属片握紧。
就在这时,另一侧甬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像是有人不心踢翻了什么东西!
追兵的手电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包抄的脚步声也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机会!
洛璃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从阴影中窜出!不是冲向出口,而是扑向离她最近的一个追兵黑影!在对方惊愕回头的瞬间,她手中的金属片狠狠划过对方持弩的手腕!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
弩箭脱手!
洛璃没有恋战,借着对方吃痛后湍间隙,将保护筒紧紧抱在胸前,朝着噪音反方向、渡鸦标记指引的更深邃的黑暗,发足狂奔!
“追!”变声器的声音带着狂怒!
脚步声和咒骂声在身后紧追不舍!弩箭破空声再次响起,钉在她身后的墙壁和管道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哆哆”声!
神经痛在狂奔中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在体内乱刺!那些恐怖的记忆碎片更是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冲击着她的意识防线!集中营的铁丝网!矿道的塌方!蓝鸟公寓的烈焰!在她眼前疯狂闪烁重叠!她感觉自己随时会崩溃,会像童童疗愈所里那些老兵一样陷入闪回!
“呼吸……洛璃……呼吸……”她强迫自己模仿童童那稳定如磐石的声音,在心中嘶吼,“为了清漪……为了星野……为了雨……跑!”
脚下突然一空!
不是陷阱!是一个向下延伸的、近乎垂直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梯!渡鸦的标记就在梯口!
没有犹豫!洛璃抱着保护筒,手脚并用,几乎是滑跌着冲下金属梯!梯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铁锈簌簌落下。下方是无尽的黑暗和更加浓重的、带着水汽的寒意。
追兵赶到梯口,手电光向下照射,只看到洛璃消失在黑暗深处的身影和仍在晃动的梯子。
“下面是什么地方?”一个追兵惊疑不定地问。
“不知道……地图上没迎…”变声器的声音带着一丝忌惮,“是‘共鸣之井’的核心区了……那地方邪门得很……先撤!守住出口!她带着伤,带着东西,跑不远!迟早要出来!”
脚步声在梯口徘徊片刻,最终不甘地退去。
洛璃重重地摔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泥水溅了一身。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几乎昏厥。但她第一时间检查怀中的保护筒——完好无损!清漪的刺绣安然无恙!
她躺在冰冷的泥水里,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锁骨下那团灼烧的荆棘。神经痛依旧肆虐,但追兵暂时退去的压力稍减。她挣扎着打开手电。
光束照亮了一个巨大的、拱形的、由古老条石砌成的空间。空气阴冷刺骨,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而悠远的嗡鸣声——这就是“共鸣之井”?空间的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直径约两米的圆形竖井,井口被沉重的、布满苔藓和锈迹的铁栅盖着。井壁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渗出、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滴答”声,如同时间的秒针。
这里,就是渡鸦所的、国际史料库真正的、最隐秘的入口?需要“通过荆棘甬道考验”才能抵达的地方?
洛璃挣扎着爬起身,踉跄着走到井边。她将保护筒轻轻放在冰冷的石台上,伸出颤抖的、带着血污的手,抚摸着那潮湿粗糙的井壁石砖。就在指尖触碰石砖的刹那——
一股极其强烈的、悲伤而坚韧的**共鸣感**,如同电流般顺着她的指尖,瞬间涌入她的身体!与她怀中的清漪刺绣残片,与她自身的神经痛,产生了奇异的共振!
无数模糊的、破碎的低语,仿佛从井底深处、从石壁缝隙症从亘古的时光里幽幽传来,汇聚成一片无声的、浩瀚的悲伤与坚韧的海洋!那不是具体的语言,而是无数被遗忘、被掩埋、却永不屈服的灵魂留下的情感印记!
洛璃的神经痛,在这浩瀚共鸣的冲刷下,奇迹般地**平息**了!不再是灼烧和撕裂,而是化作一种深沉的、带着悲悯的脉动,仿佛融入了这片集体记忆的海洋。她掌心的伤口似乎也不再那么疼痛。
她靠着冰冷的井壁滑坐在地,疲惫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追兵必然封锁了所有已知出口。她需要找到进入史料库的方法。而怀中的清漪刺绣和这口“共鸣之井”,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她打开保护筒,心翼翼地取出那块边缘焦黑的白色丝绸残片。在井口微弱的光线下,残片上那只夜莺的翅膀和缠绕的藤蔓,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而那些曾被烟熏黑的、细的符号……
洛璃的心猛地一跳!她之前一直以为那是无意义的装饰或加密文字。但现在,在井壁传来的奇异共鸣中,在神经痛平息后的异常清明中,她突然发现,那些符号的排列组合,竟隐隐与井口铁栅栏上某种古老的、布满锈迹的纹路……有着惊饶相似性!
难道……清漪的刺绣,不仅仅是遗物?还是……打开这“共鸣之井”的钥匙?指向某个更深层秘密的地图?
荆棘之路尚未走完。
井底深处,等待她的,是救赎,还是更深的谜题?
洛璃将残片紧紧贴在胸口,感受着那来自井壁的、古老而浩瀚的共鸣。疲惫的身体里,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力量,正在悄然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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