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锡辙回到院中时，半边脸还火辣辣地疼。父亲那一巴掌打得极重，可比起心里的焦灼，这点疼反倒算不得什么。
他关上门，发现院里的守卫不知何时撤了个干净。四下寂静，唯有檐角悬着的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
推门进屋，却见母亲端坐在案前，烛火映着她半明半暗的脸。
\"母亲？\"他怔了怔。
\"过来。\"她招手，声音温和得反常。
霍锡辙走近，母亲抬手抚上他红肿的脸颊，指尖冰凉。\"疼不疼？\"
他摇头，心里却绷紧了弦。他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母亲居然没有大发雷霆，太不正常了。
\"你父亲脾气急，你别怨他。\"她叹了口气，竟主动提起白芷，\"那姑娘的事......你若真喜欢，母亲不拦你了。\"
霍锡辙猛地抬头，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母亲却已起身，替他理了理衣襟：\"今日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她转身要走，霍锡辙忽然开口：\"母亲，儿子想给南京去封信......\"
\"急什么？\"母亲脚步一顿，\"明日再写也不迟。\"
\"儿子怕夜长梦多。\"他攥紧袖中的信笺，\"这几日总睡不安稳，想先写完再歇息。\"
母亲目光在他袖口停留片刻，忽然笑了：\"既如此，我让人给你送碗安神汤来。\"
不多时，丫鬟端来一碗褐色的汤药。霍锡辙佯装困倦，主动放下床帐：\"儿子想先补个觉。\"
帐外传来母亲的声音：\"把汤喝了再睡。\"
他只得仰头灌下，喉间泛起一股涩苦。母亲在帐外站了许久，直到听见均匀的呼吸声才离去。
药力发作得极快。霍锡辙强撑着昏沉的意识，将写好的信塞进袖中暗袋。正要唤心腹厮，忽觉床帐无风自动。
月光透过纱帐，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少女披着薄纱，眉眼在朦胧中与白芷有八九分相似。她赤足踏在青砖上，腕间银铃随着颤抖的身子轻响。
\"白芷......？\"霍锡辙恍惚唤道。药性灼得他视线模糊，只觉那身影愈发像心上人。少女贴上来时，他嗅到一丝陌生的茉莉香，可混沌的思绪已无法分辨。
\"少爷......\"少女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手指僵硬地解着衣带，指节都泛了白。
霍锡辙浑身滚烫，残存的理智让他按住少女的肩。触手是单薄的骨骼——这身子骨分明还未长开。他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剧痛让他短暂清醒：\"你...是谁？\"
少女身子一颤，眼泪终于落下来：\"少爷……我……\"她声音细如蚊呐。
\"不行...\"他用最后的气力将人推开，\"你还...我不能......\"
旋地转间，他栽倒在榻上。最后的触感是少女颤抖着贴上来，带着决绝的哭腔：\"少爷...您行行好...就当救救我......\"
晨光刺破窗纸时，霍锡辙被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惊醒。他猛地坐起，发现少女正蜷缩在床角，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见他醒了，她慌乱地拉好被扯破的衣领。
霍锡辙低头看自己松散的衣襟，胃里翻涌着恶心。零碎的记忆涌上来：茉莉香、银铃声、那句绝望的\"救救我\"。他忽然明白，昨夜他们二人都只是母亲棋盘上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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