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十二年冬,英武帝萧元邦驾崩,太子萧恒继位,改国号庆安。
庆安元年,北梁军大举进犯,大胤边境战火重燃。
朝会上,二十九岁的新帝萧恒,拍着龙椅怒斥朝堂下排排站的大臣,“谁能出兵镇压北梁?”
无人应答。
萧恒急火攻心,目光阴冷扫视着数百文官武将,双手握成拳头,“既然众爱卿不语,那么朕宣布,朕御驾亲征,亲自横扫北梁。”
好几位文官站出来劝阻,“皇上万万不可啊。”
萧恒愤怒地看向众人,“那你们,谁出征?谁?”
如今已荣升太傅的李皖出列,“皇上,臣斗胆提议一人,望皇上应允。”
萧恒目光柔和地看向李皖,心里的怒气平静不少,“爱卿有何提议?”
李皖,“辅国公柳朝明。”
朝堂一片死寂。
此时距离柳朝明被囚,已经过去半年。
有武将不满地反驳,“辅国公?他如今押在大理寺,如何带兵出征?”
萧恒也知道当初囚禁柳朝明,惹得很多朝廷官员不满,可他没办法,在登基之前,父皇昏迷,各方势力角逐,他唯有找一个有能力,官职高的人杀鸡儆猴。
辅国公柳朝明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今北梁进犯,确实没有比柳朝明更好的人选。
李皖见皇上犹豫,劝解道,“如今辅国公是戴罪之身,大胤危难,不管从家国的角度,还是军事能力的角度,辅国公都是选之人。”
有武将嗫嚅,“用饶时候是选之人,不用的时候囚禁在牢,我们武将还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在范围内听得很清楚,周围的人全都低下头,谁也不话。
李皖笑笑,“假若皇上同意,臣可以去劝诫辅国公。”
萧恒露出笑容,“诸爱卿,平定北梁一事便这么决定,李太傅,与辅国公详谈的任务就交给你,尽快给朕答复。”
散朝后,李皖直奔大理寺。
柳朝明正在大理寺内院的井旁,挥汗如雨地练习刀法。
见到李皖,柳朝明收剑,“李太傅下朝就来找我,看来是我可以离开大理寺的时候了。”
李皖深知柳朝明早就得到了北梁进犯的消息,更是猜到皇上让他来大理寺的用意。
大胤如今能抵抗北梁的人,只有柳朝明。
李皖抱拳,“国公爷意下如何?”
柳朝明哈哈大笑,“太傅大人已经把我架到火堆,我能如何?”
李皖浅笑,“皇上一直需要一个借口,国公爷,这次走出大理寺,你是大胤的功臣,在皇上心里,你更是无可替代。”
柳朝明摇摇头,“李皖,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要的从来不是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我是为大胤而战,为百姓,为江山社稷,绝不是为某一个人,某一个姓氏。”
知道柳朝明早有准备,李皖点点头,“李兄佩服国公爷。”
柳朝明却暗暗瞧向他,“如今若儿在你手里教习,我更畏惧你,她是我的掌上明珠,可在文华殿,她与旁人无异,在你眼里那些孩子都一样,我柳某人才是应该紧张那个。”
李皖被逗笑了,“国公爷这是哪里话,若儿机灵聪明,学业虽不是最好,却最灵活,接受能力也快,我这个太傅十分喜欢她。”
柳朝明语重心长,“孩子交给你,我放心,不过毕竟是闺女,有些时候难免骄纵,这种时候,请你记住我今的话,一定要网开一面。”
李皖答应。
柳朝明叹口气。
怎么也想不到,今生竟然在柳芊若身上被李皖拿捏。
······
庆安元年末,柳朝明带兵与北梁对决。
经过三个月奋战,北梁节节败退,最终以柳朝明占领北梁一座城池结束这场战争。
北梁投降。
大军胜利的消息传到京城,皇帝萧恒哈哈大笑,“赏,重重赏,到底是辅国公,朕的主心骨。”
是主心骨,却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囚禁半年之久,任谁心底都会有芥蒂。
尽管柳朝明没有抱怨一句怨言,此事却在众多大臣心中埋在一根刺。
皇上的赏赐像雪花一样洒向国公府,柳芊若下学回来,望着大箱箱的珠宝和钱财惊呼,“啊,哇,啊?”
这些惊叹词,表达出她的惊讶,“娘亲,皇上为什么要赏赐我们这么多东西?”
薛晚棠抑制不住兴奋,“因为你爹打了胜仗啊。”
柳芊若似懂非懂,“爹爹好厉害,这些赏赐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了?”
薛晚棠点头,“是国公府的,也就是你的,这些呀,都是属于我们若儿宝贝的东西,将来娘亲把这些理个单子,都给你做嫁妆。”
柳芊若才不在乎,“我看娘亲的匣子里有好多银子,我才不要这么多东西,太傅了,书中自有黄金屋,我要去温书了。”
丫头蹦蹦跳跳回房,跑了一段路还不忘回头向薛晚棠告别。
薛晚棠摆弄手里的赏赐之物,内心五味繁杂。
后悔孩子依恋她的时候,没有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如今她长大了,不需要陪伴了,自己又想向柳芊若靠近。
薛晚棠很失落。
一个月后,大军凯旋,薛晚棠也见到了阔别半年的柳朝明。
他黑瘦了很多,胡子长了,眉宇间多了更多岁月沉淀下来的豁达与从容。
薛晚棠扑过去,“国公爷。”眼泪奔涌而出。
柳朝明一手搂住薛晚棠,一手抱起柳芊若,“若儿你看,你娘亲还在哭鼻子。”
柳芊若咯咯笑,手擦去薛晚棠的眼泪,一手搂住柳朝明的脖子,“爹爹,若儿不想再和你分开,你不要再去北梁好不好?”
柳朝明点点头,半年时间,丫头长高大半个头,大眼睛忽闪忽闪,想主意时的表情像极了薛晚棠,“好,爹这就向皇上表明态度,你和娘再等等爹。”
柳芊若高胸亲亲柳朝明的脸颊,“爹爹,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
柳朝明放下柳芊若,朝薛晚棠点点头,向不远处等待的皇上萧恒走去。
萧恒迎上来,“国公爷,朕谢谢你。”
柳朝明抱拳,单膝跪下,“臣不辱使命,打退北梁。”从怀中掏出投降书递给萧恒。
萧恒高高兴兴放到旁边的太监手中,俯身扶起柳朝明,“国公爷,朕再次谢谢你。”
柳朝明起身,掏出兵符,看了一眼远处的薛晚棠和柳芊若,低声道,“皇上,臣戎马数十年,身心疲惫,如今北梁投降,鞑靼臣服,我大胤正是国泰民安之时,臣答应若儿在她身边,臣自此上交兵符,从此卸甲归田,愿皇上海涵。”
萧恒一愣,他虽忌惮柳朝明,可柳朝明又无人可替代,柳朝明卸下兵权,确实解了他的心头大患,可以后兵符交给谁,更是让人头疼的问题。
萧恒道,“柳国公何出此言?朕本有意让你好生修养,至于兵符,先放朕手里替你保管,这个辅国公的位置,朕永远不会给别人。”
柳朝明深深看了萧恒一眼,道,“皇上雄图伟略,我大胤定会让万国朝拜。”
一瞬间,柳朝明倒也理解了萧恒的苦心。
遥想他出征时,曾与萧恒在御书房畅谈,萧恒解释了将他囚禁在大理寺的原因。
萧恒确实是怕柳朝明造反,当时先皇昏迷,各皇子蠢蠢欲动,如若有人拉拢柳朝明,他这个太子会死无葬身之地。
萧恒将兵符放进袖中,对柳朝明及百官道,“柳国公身体有恙,这些年南征北战功勋卓然,朕允他游山玩水一段时间,至于各位将领,此次打退北梁有功,赏赐和加官进爵的圣旨即刻下达。”
柳朝明长舒一口气,刚想转身,萧恒拉住他的袖子道,“柳国公,太子与若儿青梅竹马,朕有意赐婚,念她二人年纪尚幼,先一起在文华殿就读,待若儿及笄之日,朕再赐婚,可好?”
柳朝明立起眼睛,若儿才六岁,狗皇帝这就惦记上了?
萧恒笑笑,恍惚又回到当年那个少年郎,“国公爷,先这么定了,俗话一家女百家求,朕与皇后都十分喜爱若儿,太子与若儿也情投意合,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缘分。”
萧恒不想再纠缠,笑嘻嘻拉着太监的袖子,“走,随朕去慰问其他将领,辅国公好生休养,朕的赏赐马上送到府邸,咱们改日再叙。”
萧恒走了,柳朝明远望人群中笑容明媚的妻女,尤其柳芊若灿若阳光的脸,心里翻江倒海。
······
两年后,莫干山脚下仁和医馆
薛晚棠送走午前最后一个病人,刚想活动活动身子,一只大手就覆上肩胛,用力按摩。
薛晚棠长松一口气,“好舒服,国公爷什么时候来的?”
柳朝明笑笑,“一会功夫,见你认真诊疗,没敢打扰。”
薛晚棠回头,柳朝明一身锦衣,眉眼深邃,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更多的痕迹,倒是让他越发耐看,气度非凡。
柳朝明看出薛晚棠眼中的情谊,笑意加深,脸颊凑过来,贴在薛晚棠耳边轻声问,“怎么?对你相公越来越满意?”
薛晚棠捶他,“赶紧回府,恐怕这会轩儿也饿了,要想她娘亲了。”
柳朝明点头,坐到薛晚棠身前,倒了一杯水给她,“我午前陪他玩,轩儿很机灵,看来是个习武的好苗子,等他长大了,我想教他十八般武艺。”
薛晚棠白了他一眼,“轩儿才一岁,你哪看出骨骼清奇?习武倒行,我可不希望他上战场。”
柳朝明笑,“如今大胤国泰民安,有青竹和宋奎镇守北梁关,哪个敢来犯?”
薛晚棠想想,笑意加深,“前阵子青竹书信给我,这胎竟是双生子,当时生产时孩子太大,险些难产,宋奎吓坏了,什么也再不生了,倒也好,他们一下两个,全了。”
柳朝明看看薛晚棠的肚子,心有担心,“你呢?感觉怎么样?我也不生,你非要生,你可别吓我,我也害怕。”
薛晚棠哈哈笑,“你怕什么?这胎生完也不要了,若儿一个人在京城,我始终惦记,虽有师傅,叶喜,有青龙白虎,可我还是惦记,她又不想我们总去,我想着将来不管是男孩女孩,送去京城国公府,我也好找借口进京。”
柳朝明扶额,“若儿常来信惦记你,怎么她不想你?你呀,我看你就是想回京城。”
薛晚棠捧上柳朝明的脸颊,嗔怪,“我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莫干山多好,山清水秀,气候宜人,若儿毕竟是女孩,我惦记她。”
两人话的功夫,秋莲拿着一封信,快步走进来,“夫人,秀澜姐姐来信了,还捎来了好多巴托城的特产,秀澜姐了,这次生意做到了北梁,她和杨春大哥已经是巴托城首富了。”
薛晚棠欣喜地打开信,一目三行,读到最后,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拢。
柳朝明紧张,“怎么了?”
薛晚棠把信递给他,对秋莲道,“萧芙死了。”
秋莲怔住。
薛晚棠,“那尔美难产去世后,多坦又娶了一房夫人,那尔美的四个孩子有一个养在萧芙名下,萧芙怂恿那个孩子刺杀新夫人,被多坦发现后,将她囚禁在帐包内,结果被人下毒,丫鬟发现时,萧芙已经死去多时。”
正巧柳朝明看完信,他把信折好,轻声道,“罢了,都是萧芙自己的选择,我们又何必伤怀?”
薛晚棠点点头,“要不要告诉哥哥?”
秋莲摇头,“不要,承安哥如今在莫干山人气极高,听城中陈员外的千金经常去听承安哥讲经,承安哥还邀请她吃斋饭,过去的人就让她过去吧,我相信承安哥一定会幸福。”
薛晚棠感觉万幸,“幸好当初我执意让哥哥戴发修行,不然是不是哥哥娶嫂子的机会都没了?”
这时马成亮怀中抱着个襁褓中的娃娃走进来,冲柳朝明和薛晚棠行过礼,低声对秋莲道,“安儿饿了,找娘了。”
秋莲无语,“一就知道找娘,连给我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马成亮一边抱孩子,一边哄着秋莲商量,柳朝明和薛晚棠哈哈大笑,缓步走出医馆。
没走几步,空竟然飘起雨丝,两人顺着莫干山的山路来到常休息的凉亭。
春的风雨温柔娴静,雨落风停,雾尘皑皑。
薛晚棠轻轻靠在柳朝明的肩头,缓缓闭上眼睛,山涧鸟鸣,唯有璨璨流水生生不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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