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靼使节在京第五日。
这日有件大事。
使团中有个负责文书的使节一早起来便不舒服,躺在床上没一个时辰,突然浑身抽搐,捂着心口不敢动,等太医赶来,心跳已经停止。
此事震惊朝野。
萧元邦得到消息,命柳朝明严查。
柳朝明带着几个人走访调查后,确定此人是突发心疾,这才平息大家的怀疑。
也正因为这个插曲,蒙加一日没来医馆,他与柳朝明相遇时,也绝口没提昨晚的事。
柳朝明回去向皇上复命,走至宫门,偶遇大皇子。
大皇子看起来无精打采,双颊似有红云,柳朝明欠身问道,“大皇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萧衍摇头,“没什么,柳国公费心了。”
大皇子咳嗽两声,缓步走出宫门。
柳朝明目送他的背影,觉得大皇子不太对劲。
果然,晚上宫里传来消息,大皇子病了。
使团这边也不好,接二连三有人病倒,高热不退,咽喉似刀割状。
多坦也病倒了,蒙加来求薛晚棠,“薛大夫,宫里的御医已经来过,可王子信任你,求你去客栈看看他吧?“
薛晚棠好奇,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病了?
除了她知道的瘟疫,还没有什么毒烈的病症能让这么多人一下子生病。
薛晚棠走进多坦房间的时候,那尔美正在用软布擦拭多坦的额头,薛晚棠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想到萧芙。
这阵子抽空她又与萧芙谈过几次,什么都改变不了,萧芙态度很坚决,去鞑靼和亲,薛晚棠只能闭嘴。
那尔美见到薛晚棠,十分着急,差点给薛晚棠跪下,“薛姐姐,你看看王子,他很难受。”
“你别急,给我点时间。”薛晚棠缓缓坐到床边,先给多坦诊脉。
这期间,多坦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没。
薛晚棠号脉,脉象与高热脱水症状相符,并无不妥,再看多坦眼白,口唇,也是一般的伤风症状,为何短时间内这么多人发病呢?
薛晚棠问,“太医过来看过,方子在哪?”
那尔美递给薛晚棠一张便笺,薛晚棠接过细看,从方子上看,太医的诊断与她完全一致。
这就奇怪了,薛晚棠问柳朝明,“加上多坦,现在差不多十人病倒了吧?”
那而美道,“我们这边是这样。”
薛晚棠问,“从现在往前追溯,多坦自发病都去过哪?”
那尔美,“昨日好像有宴请,王子散席回来后便回客栈,听侍卫,其实王子丑时便开始不舒服,一直到现在。”
柳朝明察觉出不对劲,“王子与突发心疾那个使节昨晚在一起吗?”
那尔美点头,“应该在一起,不过具体得问蒙将军,我不太清楚。”
柳朝明与薛晚棠对视一眼,问什么蒙加,蒙加昨晚与他们在一起。
薛晚棠问,“除了蒙加呢?王子昨晚还与谁在一起?”
就在几人交谈之际,多坦轻轻开口,“你们不用问,昨晚在香满楼,我与大皇子在一起。”
柳朝明,“我不用多问,大皇子也病了,此刻躺在他的宅院里。”
多坦烧得糊涂也难掩震惊,“怎么会这样?”
柳朝明上前一步,“你与大皇子是什么关系?昨晚你们为何会见面?”
多坦不想隐瞒,“薛大夫,求你一定治好我,我不想客死他乡。”
薛晚棠拿出针灸针,想替多坦缓解疼痛被柳朝明制止,“先不急,既然多坦与大皇子在一起,那么总归要有交换的东西,多坦,你们要交换什么?”
多坦真的不想在这件事上消磨精力,哀求道,“柳国公,薛大夫,我敬佩你们的为人,也相信你一定会查清病因真相,不过昨晚的事就别提了。”
柳朝明不让:“多坦,你没有筹码与我谈判,要想活,真话,要想这么熬着,我们这就离开。”
多坦进退两难。
柳朝明冷笑:“多坦,你们鞑靼言而无信,我对你们十分失望,别忘了春你曾经来过京城,你还想隐瞒?”
柳朝明掏出佩剑,竟有动手之意。
那尔美吓坏了,一下子平多坦床边护住他,嘴里求饶:“柳国公,你别,你别生气,王子不是这个意思。”
柳朝明挑眉:“那是几个意思?鞑靼王亲自与我签下议和书,我们大胤退兵三十里,可你们呢?怎么做的?”
柳朝明一想到昨晚蒙加交代那些事,恨不得把使团这些人全杀光。
“多坦,你来京城干什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柳朝明剑尖指向那尔美。
那尔美吓得尖叫一声,多坦慌乱地看向薛晚棠:“薛大夫!”
薛晚棠只是静静地站着,不拦阻也不劝慰,淡淡对多坦道:“柳国公知道的真相我也都知道。”
薛晚棠:“多坦,我劝你一句,假如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们可能连京城都出不去。”
多坦还有什么不明白,松口气靠在枕头上,有气无力道:“我来京城找大皇子见面,为了鞑靼以后。”
见多坦开始交代,柳朝明收回佩剑,安静听着。
“柳国公知道,我们鞑靼一直纷争不断,我爹和大王子一直不和,我与大胤交往密切,也是想借助大胤的实力打败大王子。”
柳朝明倒吸一口凉气。
“大皇子参与这事?”
多坦疼得满头大汗,轻轻点点头。
薛晚棠上前一步,针灸入头骨,多坦好受一些。
“你们鞑靼给大皇子的承诺呢?”柳朝明最关心这件事。
多坦欲言又止,最终狠下心:“帮大皇子入驻东宫,成为大胤太子,未来登顶。”
……
薛晚棠与柳朝明走出多坦房间的时候,四五位太医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瞧见柳朝明和薛晚棠,一个太医捋着胡子面露难色:“薛大夫,可否过来一叙?”
柳朝明带着薛晚棠走过去:“现在什么情况?”
太医答:“晚间又有使者发热,更奇怪的是,客栈伙计也有人不舒服。”
柳朝明眉头紧蹙。
薛晚棠道:“虽然我们如今不知道症结所在,这样放任肯定不是办法。”
薛晚棠看向柳朝明:“有汤药维持,多坦还得观察才知道病程进展,我看客栈需要关门,避免人员流动。”
众人皆惊。
薛晚棠耐心解释:“近几年,大胤没有瘟疫,可医书上记载,对抗瘟疫先要切断源头,我们现在都清楚,昨晚参加聚会的人现在全部病倒。”
太医点头。
薛晚棠继续道:“疾病还有蔓延趋势,客栈伙计没参与聚会,可是与发病的使节有接触,这明疾病在传播。”
一位太医突然咳嗽,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太医比大家更紧张,摸摸额头,摸摸脖颈,抱歉道:“我没事,我没事。”
眼见情况紧急,柳朝明一声令下:“如此就按薛大夫的意思安排吧,大家不要紧张,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客栈一步,我马上通知皇上。”
柳朝明回身看向薛晚棠:“你随我一起回去。”语气毋庸置疑。
薛晚棠止住脚步没动,按住柳朝明的胳膊,太医全都看着他俩。
薛晚棠笑笑,道:“我不会走,会和大家一起共度难关,大家放心,柳国公也不会不回来,我们还需要柳国公做为联络人,帮助我们搞到药材。”
众人明显松口气。
薛晚棠压低声音:“这个时候我走了,你拿什么安抚民心?”
柳朝明不想薛晚棠身处险境。
“我明白你的心,虽然不知道多坦他们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但我会心,我还没和你成亲,不会有事。”
柳朝明更不出什么,一双眼深深望着薛晚棠。
众太医都时不时往两人处张望,生怕错过什么细节,搞不清楚现在的处境。
见薛晚棠云淡风轻,柳朝明也没表现出紧张,大家对如今的形势便也没那么多担忧。
薛晚棠低声道:“现在你知道了吗?为什么我要在这里?我们全走了,这些老家伙怎么可能一门心思治病救人?”
薛晚棠推推柳朝明:“你快走吧,病不等人,你把我们的想法和治疗方案散播出去,我们尽量在最范围内控制住病情。”
柳朝明心疼地使劲抱了一下薛晚棠薛晚棠。
薛晚棠没躲开,当众被示爱,脸颊飞上两朵红云。
柳朝明:“照顾好自己!”
薛晚棠目送他离开客栈,关闭店门,收回目光,与众太医围坐成一团。
磋商很久,直到宵禁的锣声响起,大家的治疗方案才敲定。
患病的去独一间房,未患病的人转移到通风的后院禁止走动。
只留两名有经验的太医负责给使节看病,观察病情进展。
其他人配制草药,熬汤药,并记录每日病饶情况做为参考。
柳朝明宵禁后赶回客栈,带来了皇上口谕。
此次鞑靼使节突发恶疾,众太医和薛晚棠有功,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治疗使节,待使节痊愈,皇上会重重嘉奖大家。
柳朝明接着按照薛晚棠给的药方去医馆把需要的药材全部打包带过来。
几次往返,大家看到皇上和柳国公的决心,众太医干劲十足。
子时,患病的使节和病人喝下汤药,太医们劳累一也沉沉睡去。
柳朝明敲响薛晚棠的窗户。
薛晚棠想笑,嗔道怪:“你怎么又爬窗?况且我们现在不能见面。”
薛晚棠揪着窗户不给柳朝明开锁。
柳朝明笑嘻嘻:“我听你的,不开窗,只陪你话。”
薛晚棠打了一个呵欠:“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话,是睡觉。”
柳朝明摇头:“狠心的姑娘,枉我爬到二楼,怕你寂寞。”
薛晚棠捂嘴笑:“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
薛晚棠吹熄蜡烛,瞧着月光下柳朝明的身影倒映在窗户纸上。
柳朝明问:“累不累?”
薛晚棠:“还好,下午把多坦他们换下的衣物都烧了,客栈伙计比下午发病时感觉要好,不知道是不是汤药起了作用,也可能他发现得早,现在只等两个时辰,看看大家都怎么样。”
柳朝明在窗外点点头,薛晚棠却没看见。
“你怎么不话?”薛晚棠问。
柳朝明失笑,“也不知道还得几,你感觉还行?我一直很担心,客栈伙计都得了病,你会不会有事?”
薛晚棠安慰她,“我和太医们分析过,多坦和大皇子他们是一起吃饭才得病,他们需要长时间待在一个房间才会有问题,我没有,除了看诊我与患病这些人没有接触。”
柳朝明还是不放心,“客栈伙计呢?为什么会得病?”
薛晚棠,“我问过,多坦发热后,他脱下的衣物,经口的吃食,都是伙计给他弄,估计这种接触也会染病,所以下午我们把有问题的东西都处理了。”
柳朝明一点也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快。
又想起一事,柳朝明问,“宫里这些太医为什么和你这么熟悉?”
薛晚棠傲娇地昂着头,“我过的话你不仔细听,我是清虚药师的徒弟,关门弟子,我厉害着呢,宫里这些太医都受过我师傅的调拨,所以与我熟识。”
柳朝明感叹,“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薛晚棠笑。
“对了,皇上那边知道大皇子的事吗?”薛晚棠压低声音问。
“嗯。”柳朝明浅浅回答,“之前一直没机会抓住把柄,这下好了,时地利人和。”
薛晚棠有些担心,“皇上会大动干戈?”
柳朝明拿不准,道,“对了,还有一个人没告诉你,昨晚与多坦吃饭的人,还包括平安侯。”
薛晚棠眼睛睁得大大地,“他也病了?”
柳朝明冷笑一声,“不病还不知道他也参与其郑”
薛晚棠脑中把这半年经历的所有事都串联起来,“平安侯是中间人,是他在中间为懿太妃和鞑靼人搭桥,我没想到崔家竟然跳上懿太妃的贼船干上这种事,这些皇上也都知道了?”
柳朝明半蹲在窗台上,抬头仰望一轮明月,“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怕这些人看不到旧时月了。”
薛晚棠心中五味陈杂,这是掉脑袋的事情啊,不过想想平安侯府那些人,也死不足惜。
饶路都是自己走的,平安侯府未来堪忧,薛晚棠也不会怜惜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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