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撕裂黑雾的刹那,云栖耳中嗡鸣稍歇。
她仰头望去,原本被黑洞吞噬的光正顺着金纹裂隙漏下,却在半空凝成一片血色雷云——那云团中心翻涌着墨色漩涡,隐约露出半截嶙峋骨爪,每根骨刺都滴着腐蚀性黑液,砸在地面便腾起刺鼻青烟。
\"是邪主本体!\"冯书生的古籍\"啪\"地摔在地上,他踉跄后退半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古卷...上古农神封印它时,只封了七成灵识,剩下三成...\"
\"三成残魂借着陆沧溟的贪念重生了。\"宋书生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原本温文的面容因恐惧而紧绷,指节抵着下巴的动作都在发颤,\"我早该想到...陆沧溟这些年强夺灵脉,用活人生祭,都是在给它续魂。\"
邪主的气息如重山压下。
云栖膝盖一弯,几乎要栽进沈砚怀里。
他的掌心覆在她后心,温热的灵力顺着衣料渗进来,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像是春潮漫过田埂。
她抬头,正撞进他眼底翻涌的金光——那光比刚才更盛,连睫毛都镀上了金边,像是被唤醒了某种沉睡的记忆。
\"栖栖,别怕。\"他声音很低,却像晨钟撞破雾霭,震得她耳鼓发麻,\"它伤不了你。\"
话音未落,邪主的骨爪已破空劈下。
郑掌门首当其冲,举着断剑迎上,剑身与骨爪相击的脆响里,他咳着血被掀飞,后背撞在岩壁上又滑下来,染血的道袍在尘烟里格外刺目。
吴长老踉跄着去扶,枯瘦的手刚碰到他肩膀,自己也被余波掀得撞在树桩上,喉间溢出暗红血沫。
\"布阵!\"云栖咬着牙喊,舌尖尝到铁锈味。
她看见余道长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洇开,正掐着指诀在四周埋下阵旗;韦道长踩着北斗步绕场三周,罗盘在掌心转得飞旋,每步落下都激起一道土黄色光纹——那是他最擅长的\"锁龙局\",专门困那些行动迟缓的大妖。
雷驯兽师突然打了个呼哨。
云栖转头,便见他养的金睛豹从林子里窜出,皮毛上还沾着刚才战斗的血,却仍张着血盆大口扑向邪主的骨爪。
赵驯妖师的青鳞蛇也嘶嘶吐信,缠着另一根骨刺往上攀,蛇信子扫过之处,黑液滋滋冒气——原来他刚才悄悄用了化毒散。
\"节点在左眼!\"邱师姐突然喊,她的指尖抵着额头,灵力正顺着眉心的银饰渗入地面,\"能量波动最剧烈的地方!\"
李道长的降魔杵应声而起。
那杵本是沉铁所铸,此刻却裹着刺目金光,\"当\"地砸在邪主左眼位置。
黑雾凝成的眼眶瞬间裂开蛛网纹,阮道长趁机甩出三张火符,符纸在半空中化作赤焰凤凰,扑进裂痕里疯狂灼烧。
云栖感觉掌心一热。
农典在她袖中发烫,雀儿从书页里扑棱棱飞出,啼鸣声里带着清越的木属性灵力——这是她培育的灵植在回应。
她与沈砚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掐诀,农典里的灵稻突然破土而出,青绿色的稻穗裹着风刃,缠上邪主的骨爪;沈砚的执法剑则化作万千金芒,如暴雨般扎进黑雾最浓的地方。
\"退!\"沈砚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旁一躲。
邪主的尾椎骨扫过他们刚才站的位置,地面顿时陷出半人深的坑。
云栖被他护在怀里,听见他急促的心跳,混着远处陈师姐的冰刃碎裂声、田师姐的剑鸣、董师姐的鞭响——原来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受赡孟师姐咬着牙扔出最后一枚雷弹,钱护卫用身体替许药师挡了一击,王药师的药囊在血污里滚了满地。
邪主的黑雾开始翻涌。
云栖看见它左眼的裂痕越来越大,露出内里跳动的幽蓝核心——那是它的命门。
她攥紧沈砚的手,灵力如江河倒灌进农典,雀儿突然拔高啼鸣,翅膀展开时竟撒下漫金粉——那是农典里最珍贵的\"承露稻\"花粉,带着上古农神的祝福。
\"就是现在!\"沈砚的执法剑突然暴涨三尺,金芒几乎要刺破苍穹。
云栖跟着跃起,农典在她头顶展开,书页间飞出无数灵植,根须如蛇般缠住邪主的骨爪。
两饶攻击同时落在核心上——
\"轰!\"
黑雾如沸水般炸开。
云栖被气浪掀得撞在余道长刚布好的阵旗上,阵旗应声而断,她摔在地上滚了两圈,眼前发黑。
等视线重新清晰,却见邪主的核心正在消散,黑雾像被抽干的池水般萎缩。
\"成功了?\"夏师姐捂着流血的胳膊爬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但下一刻,云栖听见了陆沧溟的笑声。
那声音从黑雾深处传来,带着几分癫狂的尖锐:\"你们以为...以为能毁了我?
我早把本命精血喂给它了!\"
她抬头,便见陆沧溟从黑雾里走出。
他的道袍破成碎片,胸口露出狰狞的黑色纹路,双眼泛着与邪主相同的血光。
原本被锁链缠住的脚踝此刻已愈合,锁链反而化作黑鳞,从他腿爬上腰腹。
\"这才是...真正的融合!\"他抬手,邪主残留的黑雾突然蜂拥而至,裹着他的身体疯长。
云栖看着他的头颅变形,长出尖锐的骨角;双臂变成布满倒刺的骨爪;后背裂开三道血口,每道血口里都翻涌着黑雾凝成的眼睛。
\"心!\"沈砚扑过来将她推开。
陆沧溟的骨爪擦着她耳畔划过,在地面犁出深沟。
云栖撞在韦道长身上,两人一起滚进旁边的土坑里。
她看见余道长刚布置的阵法被撕成碎片,李道长的降魔杵断成两截,阮道长的火符在骨爪下化作飞灰。
\"所有人...徒我身后!\"沈砚的声音在颤抖,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执法剑插在地上,金光照亮四周,那些被击倒的同伴正扶着彼此往他身边挪——郑掌门拖着断剑,吴长老捂着胸口,冯书生攥着半本古籍,宋书生扶着邱师姐,雷驯兽师的金睛豹趴在他脚边喘气,赵驯妖师的青鳞蛇蜷在他肩头。
陆沧溟的骨爪再次落下。
这次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三倍,云栖感觉灵脉在震颤,农典里的灵植叶片都在打卷。
她咬着牙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像被抽干的井,连抬手都费劲。
沈砚的金光也暗了下去,他额角的汗滴落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栖栖,\"他突然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如果等下我撑不住...\"
\"不许这种话!\"云栖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我们好了要一起回藏,你还没教我怎么给灵稻引雷灌顶。\"
沈砚笑了,眼里的金光却更盛。
他的手指抚过她眉心,农典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雀儿从她发间飞起,啼鸣声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激昂。
云栖感觉有温热的力量从脚底升起,那是农典在回应她——是上古农神的祝福,是千万灵植的生机,是所有同伴的信念。
陆沧溟的骨爪已到头顶。
云栖望着那遮蔽日的阴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藏见到沈砚时,他踩着露水\"这株灵芹要搭架子\"。
那时的很蓝,风里都是青草香,而现在...
她握紧沈砚的手,在骨爪落下的瞬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大家,一起——\"
轰鸣声响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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