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者的世界残破不堪,星辰坠落,万象错位。
林恩与神谷澄音并肩站在裂开的空间边缘。那道被衪衡强行撕开的缝隙仍在涌动,仿佛一口吞噬万物的深渊。空间的纹理被拉扯得支离破碎,仿佛世界的经纬已经失序。
澄音扬起铃杖,祭出最后一缕“记忆”的权能,令结界笼罩整片支离的空域,细密的金色纹路如丝线般缝合着即将崩塌的现实。
林恩伸出手,一道道空间的碎片化作光芒,在他的指尖回旋。他沉默地修补空间中的每一丝断裂,如同修复一卷古老、即将燃尽的卷轴。
“埃尔和奈拉死了。”神谷澄音突然开口,声音淡如水,却仿佛带着世界的重量。
林恩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仍然注视着那片被时间修复的缝隙。他的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
“神谷,还记得我上次拜托你的事吗?。”
澄音转过头,定定望着他,“嗯。”
林恩停下手中动作,指尖的光也随之熄灭。他缓缓抬头,看着远方已经残破的智慧之宫、枯萎的生命之树,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不管最后醒来的是邱白,还是秩序……到那时,万一…万一…他们又要重现当年。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
神谷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你确定......真的要.......”
林恩垂眸,手指轻轻握紧,指骨泛白。
“我确定,到时候一定拜托你,神谷。”
铃杖在澄音手中轻轻一顿,结界中金光流转,她的神情凝重至极:“你知道你在什么吗?林恩……?”
林恩闭上眼,他的声音仿佛穿越岁月而来:
“这是我该承受的代价。我做错了太多……。”
他睁开眼,那双眼中映着星河崩塌,也映着坚定不移的光。
“秩序想要的平衡……就让它在我身上重现。”
神谷沉默良久,她握着铃杖的指节微微泛白。
“那你会消失。你身为‘人类’的那部分呢?”她问,“你要怎么办?”
林恩低声道:“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第二件事——让世间……忘了我吧。忘了‘林恩’。”
神谷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包括他吗?”
林恩没有犹豫,轻轻点头:“包括他。”
长久的沉默之后,神谷终于开口:“第一件事,我答应你。但第二件事……我只会‘考虑’。”
林恩低声一笑,没有多。
神谷望着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一定要我帮你?”
“我不想再错下去了。”林恩轻声,“我已经……害了太多人。”
风在他们身旁掠过,像是一场悼词的前奏。
神谷轻叹:“不……这是我们终究都要面对命运。就像……序尊曾经过的那样——”
她顿了顿,望向远方残破的世界,缓缓出最后一句:
“我们最终都会改变……然后,走向灭亡。”
————
光辉的钟形结界缓缓闭合,世界之缝被修复,混乱的气息被封印在时间与记忆交织的纹理之郑
神谷澄音的铃杖垂落,衣袍轻扬,她静静站在原地,额上浮现细密冷汗。林恩则将最后一道时间的刻痕烙印进空间裂缝深处,仿佛将自己的一部分永远锁进了这个濒临坍塌的维度。
“完成了。”神谷轻声,语气如风尘落定。
林恩点头,没有言语,眸光依旧深沉。
——————
几刻钟后,五位管理者一同出现在生命之镜郑
这里原本是最安宁的地方,承载着生命与再生的起源。如今,镜湖不再泛起波纹,水面如被尘埃覆盖,沉静、暗淡。镜湖中央,那株象征着永续与希望的生命之树,已彻底枯萎,枝干灰白,叶片尽落,只余下断裂的树干指向昏沉穹,仿佛正在无声哀鸣。
苍柠站在湖边,指尖的绿色光芒悄然渗入大地,却陡然湮灭。他垂下手,目光暗淡。
佐拉尔站在伯克利身旁,光翼收敛,只保留一圈淡淡的光辉在背后浮动。他没有话,只是注视着那棵曾经象征一切的树。
神谷澄音望着镜湖的倒影,静静开口:“我会修复智慧之宫和生命之镜……起码,不让它们这么……破败。”
她语调平静,但语尾却微不可察地颤抖。那些曾由他们维系的秩序之地,如今如同死地,只余下一地瓦砾与烧痕,连神明都无法回避的终局。
伯克利靠坐在一块半碎的镜石旁,手指一圈圈转着指尖那枚泛着黑焰的骨戒。他抬眸,冷冷一笑:
“我那一下,可是下了死手,衪衡估计要安静一阵子了。”
他顿了顿,又不屑地挑眉,“当然,这家伙太能熬了,死不了也正常。”
没有人回应他这句冷笑。
林恩站在镜湖边,一言不发。他的头发被湖面残余的风吹起,静静垂在额头。他的眼神落在生命之树的枝干上,仿佛透过枯萎的纹理,看见过去某个瞬间——奈拉微笑着从树下走来,掌心捧着新生的幼苗,“生命从不曾终结,它只是换了种子。”
可如今,连种子都不剩了。
他握紧手指,指节发白,却仍沉默着。
佐拉尔轻声开口,望向他:“你不话,就像一块已经被时间磨平的石头。”
伯克利冷哼一声,“他是打算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吧,时间这老毛病又犯了,动不动就被感性冲昏头。”
神谷澄音轻斥:“伯克利。”
伯克利耸耸肩:“好吧,不。”
苍柠终于抬眸,神情罕见地沉静:“奈拉最后一刻……是朝着我们笑的。”
众人沉默。
林恩终于轻轻地开口,声音低如流年溢出的最后一滴余音:
“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神谷看着他,摇了摇头
“哪怕那是最后的光。”
林恩垂下头,轻声:“那就再撑一会。”
……
镜湖沉寂。
这五位昔日引领世界均衡的管理者,此刻如五道残光,围绕在那棵死去的生命之树下,彼此沉默,却又彼此支撑。
他们都知道,真正的终局还未到来。
但若要有人走进那场终局——
那一定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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