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看见少年的影子瞬间去了楼上，进入了左边那户人家里。
她立刻收回了赵晓娜背后的符纸，转身跟了上去。
那户人家门竟然没有上锁，她刚上楼就听见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赵晓娜追上来，气喘吁吁，一半是被吓得，一半是爬楼梯累得。
这身体实在是不行了，熬夜，还不如隔壁八十岁的奶奶。
“顾——”
顾己捂住了她的嘴巴，“嘘，你听。”
她的掌心有一股很清淡的青草混合着木头的香味，赵晓娜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不少，她点点头。
房间内，断断续续传来咒骂声。
“老不死的……你……死……老子弄死你……”
噼里啪啦，叮铃咣当。
还有虚弱的呻吟声。
“我靠，不会是真的吧！”赵晓娜呸了一声，“顾师，之前我有听过，社区找来的护工都是很不专业的，吃了很多回扣，那些护工拿不到多少钱，就偷这些老士兵家里的东西，还虐待他们。”
本来只是听，但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每个人不都应该对这些人心存敬意吗，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恶毒！
顾己推开门，老旧的客厅扑面而来是发霉潮湿的味道，好像木头泡在水里，腐烂的味道。
窗帘全部关上，黑漆漆的。
顾己和赵晓娜放慢脚步，房子不算大，两室一厅，一般左边是主卧，但声音却是从次卧里传来的。
这下声音更清楚了。
顾己还能看见一个穿着护工衣服的男人，大概三十几岁，一边翻找一边用晾衣架戳躺在床上的老人。
“老不死的，你钱呢？！”
那老人眼神空洞麻木，好像已经对这一切已经习惯了。
老人开口，嗓子里的声音非常虚弱，“钱……你不是都拿走了……”
男人面目狰狞，又呸了一声，“妈的，这个月的钱不是今发吗？钱呢？！每个月就给我这么点钱，还让我照顾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又开始疯狂翻找，咒骂不停。
殊不知，这一切全都被直播里的一百多万粉丝看得清清楚楚。
喵喵喵：【送出嘉年华x10】
喵喵喵：【大师，求你了，你能不能帮我削他！！！！！啊啊啊啊！！！】
月亮慢慢变圆：【下次我一定要买一个能穿过屏幕的手机，这样我就可以把我的脚踹在他的钩子上，给他踹飞出去！】
沙建：【看墙壁上的教员挂画，还有那枚徽章，这人真该死啊！】
江螂才尽：【彻查！！为什么护工能对老人那么过分！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吧？前两年就有别的地方的疗养院被爆出来有虐待老人，还有老士兵的，明明当初是他们保护了我们华夏，这些人简直是畜生。】
雪碧王子：【这畜生该不会是间谍吧？这边建议抓起来。】
顾己看着逼仄黑暗中，那双浑浊的眼睛。
她现在能看清黑暗中的任何东西，所以清楚的能看见他的泪光，他张开嘴巴，嗫喏着，口型缓慢。
但顾己拼凑出了他想的话。
“救救我。”
他的灵魂在呼救。
曾经战场上不惧生死。
可他保护的饶后代，却在折磨他。
那个护工身上的气是非常非常浑浊，非常难看的灰黑色。
平时一看就是坏事做多了。
“诶，不要再找了，我们已经报警了。”顾己的声音穿过黑暗，吓得那护工浑身一抖，终于发现了站在客厅里的两人。
发现是两个女生，他心虚惶恐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走出来，看清两人之后，表情再次变化。
这俩娘们，长得竟然这么好看!
他吹了声口哨，“你们是社区的人？”
“不是。”
也是，社区哪有这么好看的，都一群老女人。
男人搓了搓手，又靠近了两步，发现赵晓娜举起手机在拍他，他还挑了挑眉：“美女，在拍视频？”
闭眼：【我眼睛瞎了。】
差点痦子：【主包求你了，能不能给他两巴掌啊啊啊啊。】
永不落山的月亮：【我都不用是几几主包看面相了，这种吊梢眼下三白，尖嘴猴腮的男的，不是猥琐就是变态！！】
赵晓娜声音虽然抖，但更愤怒，“我拍畜生！”
那男的还没反应过来，“你谁？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是护工，是社区请来给老士兵打扫卫生，陪他们话给他们做饭的，你呢？！你竟然虐待他！你还是人吗？要不是他们当初拼命地抵御日子，能有你的今吗？！”
她爸爸以前也入伍过，但因为身体原因退伍了，爸爸最骄傲的就是曾经当过军人，他经常和赵晓娜当初国家的困难。
更何况，时候学校经常组织一起看那些抗日电影。
难道这些人就没看过吗？！
护工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没想到这两个娘们竟然敢骂他是畜生！
“册娘的。”他吐了口口水，抬手指着赵晓娜：“信不信老子让你们等会出不去这个门？”
话音落下，顾己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护工嘿了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上道，要不你让我快活快活，我就放了你们。”
他着就去摸自己的裤腰带。
床上双眼空洞的老人这时却突然撑着下了床，站在门口，用砂纸一般的粗噶声音发出最后一息怒声。
“放开这两位妇女同志！”
从阴影中出现，老人家的脸终于看清。
五官模糊，皮肤坑坑洼洼。
赵晓娜捂着嘴巴，眼泪瞬间落下，“是那个被炸药炸伤脸的爷爷！”
那爷爷佝偻着身体，肋骨随着他的呼吸清晰可见，脸上已经没有肉了。
他的眼睛也被烧伤，看不清，鼻子更是被烧的只剩下上面一节鼻骨。
手指也扭曲，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但岁月变成了疤痕，覆盖在他的全身。
他手中抓着一个痒痒挠，还在颤抖，“放开我们的同志！”
掷地有声！
时间对他并不好，甚至可以很糟糕。
他的记忆已经在老化的灵魂里模糊，却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保护人民群众，保护同志。
是他们入伍时候的第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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