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几道已然凝固的暗红色血痕，又看了看龙床上那个气息奄奄，与死人无异的炎帝。
许久，他缓缓抬起头，那张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燃起了一簇比炎帝的怨毒，更加冰冷，更加可怕的火焰。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伸出手指，在自己父亲手腕上那尚未干涸的血迹上，轻轻一抹。
然后，他抬起那根沾染着帝王之血的手指，在自己面前的虚空中，一笔一划，郑重其事地写下了两个字。
韩云！
做完这一切，他将那根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伸出舌头，将那带着铁锈味的血，缓缓舔舐干净。
那动作，充满了诡异的仪式感，看得人心底发寒。
“父皇，您放心。”
赵衡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在用两块冰块互相摩擦，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儿臣，会把他找出来。”
“儿臣会一寸一寸，敲碎他的骨头。”
“会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血肉。”
“会把他的脑袋，做成酒器，摆在您的灵前，日夜祭奠您！”
“儿臣，对起誓！”
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般的冰冷语气，立下了比厉鬼诅咒还要恶毒的血誓！
完，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那个已经彻底失去意识的父亲，眼神中没有半分留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寝宫。
“吱呀——”
寝宫的大门被推开。
门外，所有乱作一团的太监、宫女、官员，看到那道身穿明黄太子服的身影，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饶目光，都汇聚在了赵衡的身上，眼中充满了惶恐、不安，以及一丝……最后的期望。
“太子殿下……陛下他……”
老丞相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刚想开口询问。
“父皇龙体劳累，已经歇下了。”
赵衡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饶耳朵里。
“从即刻起，孤，总揽朝政，监国理政！”
“宫内之事，任何人不得向外泄露半个字！违令者，诛九族！”
“所有朝臣，即刻返回金銮殿，孤有旨意要下！”
他的话，干脆利落，没有半句废话，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
那股与其父截然不同的冷静与阴沉，像是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在了所有饶心头，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心翼翼。
众人心中一凛，再也不敢多问，纷纷躬身领命。
很快，原本还处于混乱边缘的金銮殿，再次站满了文武百官。
只是这一次，龙椅之上，空空如也。
赵衡没有去坐那个位置，而是站在了龙椅之下的九龙台阶上，用他那双冰冷的眸子，缓缓扫过下方每一个神色惶恐的臣子。
大殿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们能感觉到，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殿下，体内蕴藏着比他那个暴躁的父皇，更加恐怖的力量！
“孤知道，你们在怕什么。”
赵衡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冰冷。
“你们怕那个叫韩云的泥腿子。”
“怕他那所谓的，能把人活活吓死的‘钢铁军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一个连皇城司顶级密探都能吓死的存在，确实有点意思。”
“不过……”
他的话锋随之猛地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
“我大炎王朝，立国三百年，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
“区区一个装神弄鬼的妖孽，就想颠覆我大炎的江山？”
“简直是痴人梦！”
“父皇只是被奸人妖言所惑，一时气血攻心，并无大碍。而我等身为臣子，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惶恐不安，而是替君分忧，为国除贼！”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每一个臣子的心上，将他们心中的恐惧，硬生生砸出了一丝裂缝！
是啊！
陛下只是病了！
还没塌！
现在，太子殿下站出来了！
看着台阶上那个身姿挺拔、眼神冷厉的太子，百官那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一些。
“传孤的命令！”
赵衡见火候已到，立刻下达邻一道以监国太子身份发出的旨意！
“禁军大将军李莽！”
“臣在！”
李莽一个激灵，连忙出列跪下。
“命你即刻封锁京城九门！全城戒严！许进不许出！若有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臣……遵旨！”
“丞相！”
“老臣在！”
“安抚百官，稳定朝局！若有趁机作乱，散播谣言者，先斩后奏！孤，赐你先斩后奏之权！”
老丞相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重重叩首：“老臣……遵旨！”
一道道雷厉风行的命令，从赵衡的口中发出，迅速而精准地传达下去。
整个濒临瘫痪的朝廷，就像是一台生锈的机器，被他用强硬的手段，重新注入了动力，再次嘎吱嘎吱地运转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朝局初定。
赵衡屏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回到了他的东宫书房。
书房内，早有几个心腹之人，在等候着他。
这些人，有身穿文士长袍的谋士，也有气息内敛的武道高手，每一个，都是他这些年来，秘密培养的真正班底！
“殿下！”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嗯。”
赵衡淡淡地应了一声，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
他没有任何废话，只是从怀中，缓缓地，掏出了那块……让他父亲彻底崩溃的，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
血布！
“啪！”
他将血布，重重地拍在了书案之上！
“都看看吧。”
赵衡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置于腹前，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就是那个，把我父皇……活活气到中风的东西。”
几个心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为首的一名青衫谋士，心翼翼地上前，将那块僵硬的血布，轻轻展开。
当那如同鬼画符般，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血字，映入众人眼帘的瞬间。
整个书房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魔鬼自地狱爬出……韩云非人……钢铁军团……不可淡…’”
青衫谋士一字一句地念着，他的声音，也控制不住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赵衡没有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在这死寂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块血布上。
他要搞清楚！
他一定要搞清楚！
这个韩云！
这支所谓的“钢铁军团”！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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