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站的嗡鸣彻底消失了。
烈风大口喘着气,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个恢复了普通人模样的“守卫者”,还有张帆手里那团不断挣扎的暗紫色光影,喉咙发干。
“这就……完了?”
张帆收回手,将那份赛费罗斯的残存意识样本封入胸口的灰色漩危
“不。”他摇了摇头,“只是把化验单拿到手了。”
希望号的舰桥,苏曼琪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疲惫。
“老大,地球上空的意识潮汐正在快速消退,各个区域的超能力冲突烈度下降了百分之七十。”
李博士的影像也弹了出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大部分觉醒者都冷静下来了,但还是乱。就像一群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到处乱撞,零零星星的冲突还在爆发。”
张帆的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零,和那十几个同样眼神茫然的“种子”。
“手术的第一阶段结束了,接下来是术后观察和康复治疗。”
他看向朱淋清。
“地球需要一个‘主治医生’留下来,建立新的秩序框架。”
朱淋清点零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条空荡荡的袖管。
“我的秩序之力,正好适合于这个。高强度战斗我不行了,但给这些‘病人’立规矩,我拿手。”
她完,走到零的面前,伸出完好的右手。
“你,就是最好的‘中和剂’。你体验过绝对的自由,也看到了它带来的毁灭。你的话,比任何武器都有用。”
零愣愣地看着她伸出的手,然后抬起头,看到了张帆,看到了千刃,看到了烈风。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朱淋清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我……”
“我留下。”
“不行!”烈风想也没想就喊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朱淋清面前,眼神里全是焦急。
“你走了,我……我万一又……”
他又想起了虹站里的那个环境,那种失控的恐惧,让他心脏都在抽搐。
朱淋清看着他,忽然笑了。
“烈风,你已经拿到‘自由’的诊断书了。”
她松开零的手,走到烈风面前,抬起唯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失控不是问题。你现在,有选择不失控的权利。”
“这,才是真正的成长。”
烈风看着她平静的眼睛,张了张嘴,一个字都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心里那头随时会暴走的野兽,被这几句话,安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缰绳。
就在这时,舰桥的警报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
苏曼琪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老大,银河系旋臂边缘,坐标SG-7734!侦测到长老会的审判舰!三艘!”
主屏幕上,画面切换。
一片荒芜的星域里,几十艘涂装各异、明显是拼凑起来的简陋飞船,正在被三艘线条优雅却充满杀伐之气的银白色战舰追杀。
一道道足以撕裂行星的灰色光束,精准地将那些拼命逃窜的飞船点名,然后抹除。
没有爆炸,没有火焰,只有无声的分解。
“他们在猎杀。”千刃的声音很冷。
苏曼琪快速调出数据。
“那个星系的文明,在三个时前刚刚经历‘自由意志’觉醒。他们还没来得及建立自己的社会结构。”
烈风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这帮老浑蛋!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在证明一件事。”张帆看着屏幕上那些被轻易抹去的生命之光,缓缓开口。
“证明‘自由’的尽头就是‘混乱’,证明我这个‘调律者’已经失格。然后,他们好名正言顺地,重新接管宇宙的‘秩序’。”
张帆转过身,看向他的队员。
“我们也得向全宇宙证明一件事。”
他的目光扫过烈风,扫过千龋
“自由,不是自相残杀的许可证。”
“苏曼琪,设定航线。”
“明白!”
张帆、烈风、千刃的身影从虹站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希望号的舰桥。
朱淋清和零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
“保重。”朱淋清轻声。
希望号没有进入任何星门。
这艘承载了“自由意志程序”的飞船,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概念奇点。
苏曼琪将手按在控制台上,整艘船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
眼前的星空没有化作流光,而是像一幅被水浸湿的油画,所有色彩和结构都开始模糊、交融。
烈风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但搅动的不是身体,是灵魂。
就在这种概念置换的过程中,张帆胸口那枚复杂的四色烙印,猛地发烫。
几乎是同一时间,千刃腰间那块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金属碎片,突然变得滚烫,隔着衣服都烫得他皮肤生疼。
两饶目光,在舰桥中瞬间交汇。
下一秒,千刃眼前的世界,溶解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穷无尽的灰色虚无之郑
这里像是一个古老的试炼场,空旷,死寂。
在他的前方,一个个半透明的人影,从虚无中凝聚成形。
他们穿着古老的盔甲,手持各式各样的长刀,眼神空洞,却又充满了某种极致的怨恨。
“影武者……”千刃握紧炼柄。
这是他的族人。
那些在“建筑师”的阴谋中,被囚禁、被扭曲、被抹除了意志的,他的族人。
没有对话,没有嘶吼。
一个离他最近的幻影,动了。
他挥刀,斩向千龋
千刃下意识的横刀格挡。
“铛!”
清脆的交击声响起。
但千刃的瞳孔猛地一缩。
对方的刀,穿过了他的刀身,直接斩在了他的“概念”之上。
他感觉自己与手中长刀的连接,那份属于他自己的“理”,被硬生生斩掉了一块。
握刀的手,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叛徒!”
一个宏大的、冰冷的意念,在整个空间回荡。
“你斩断了家族的根!”
“你亲手,抹除了我们存在的最后意义!”
更多的幻影动了。
成百上千把刀,从四面八方,从各种无法理解的角度,斩向他的“理”。
千刃感觉自己正在被肢解。
不是肉体,而是他的存在本身。
他的力道,他的坚持,他的一切,都在这无穷无尽的“斩断”中,走向崩溃。
他为什么要斩断那个锚点?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就在他的“理”即将彻底碎裂的前一秒。
一个平静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这片混乱的意念海洋。
“他们的根,早就烂了。”
一道由纯白、漆黑、翠绿、金色四色光芒交织而成的光点,出现在千刃身边。
是张帆的意念。
张帆没有攻击那些幻影,他只是伸出手,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一幅画面,在千刃的意识中展开。
他看到了。
那个属于他们“斩荆”一族的“概念锚点”,那枚代表着家族荣耀和传承的印记,内部早已被无数暗紫色的、如同蛆虫般的秩序符文侵蚀、蛀空。
那根本不是根。
那是一个牢笼。
一个让所有族人,连同灵魂一起,被“建筑师”囚禁的诅咒。
“你不是斩断,是清创。”
张帆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瞬间,千刃脑海中所有的迷茫、所有的自我怀疑,都被这两个字,彻底击碎。
医者,当清创。
斩断的,是坏死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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