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是了！
难怪今好不生的做了个噩梦。
否则他父皇岂会舍得对他动手？
想到这里的凤萧，沉思了片刻。
望着钦监，问了一句。
“爱卿啊，你可曾经梦过家里逝去的长辈？”
这话一出，钦监得脑子不断地运转着。
陛下问这个，难道是梦到了先皇或者陛下的亲生母亲宜安太后？
陛下问这话的含义是什么？
钦监此时的脑子里，不断地猜想到各种情况，联想到先皇对陛下地偏爱，他琢磨了下，面上却又恭了恭身子。
“微臣曾梦到过逝去的老父亲......”
到这，好似打开了什么水闸一样，钦监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眼中的泪水，透过袖子，打量着陛下的脸色，见陛下脸上带着一丝哀伤，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所以哭的更用力了些。
“臣那老父亲，对臣向来严肃，和陛下您不一样。”
凤萧听到这话，眉头微挑。
那是自然。
他的父皇哪怕皇子众多，却唯独对他如平凡人家的父子一般。
他摸了摸椅子上的龙纹，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钦监见此，的更深情了。
“臣年少时…”
他起初声音平稳，甚至带着几分朝臣奏对时惯常的、略带表演性的沉痛，可是渐渐的，他的脸上便真的情深意切了起来。
“几乎没看见父亲笑过，田间的辛劳榨干了他，家里所有能称得上‘好’的东西，都堆在了臣身上——白米饭、鸡蛋。身上那件最好的绸布衣，已经是最好的了。”
到这，他的话语像在叙述一个遥远的故事，眼眶微红。
“而父亲母亲他们…”声音不易察觉地低哑了一分，“碗里是粗糙的黑豆和麦麸，身上是补丁摞着补丁的旧衣，好些…好些甚至是从无人认领的尸身上扒下的…”
到此处，那刻意维持的平静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喉结滚动，原本刻意酝酿的泪意尚未成形，眼底却不受控制地漫起一层真实的、苦涩的雾气。
“老臣发奋图强，势必要在春闱之际博个前程......可父亲却倒下了。”到这，他的眼底浮现一层雾气迅速凝结，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家中再无力供我笔墨纸砚，更遑论延请郎郑而父亲…他竟断然拒绝了！他，省下钱，给儿读书！”
“假哭”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回忆像冰冷的潮水汹涌而至，真实的泪水终于冲破堤坝，滚烫地滑过他那不再年轻的脸庞。
“那时臣跪在炕前，看着他疼得蜷缩，心都碎了…我哭着问他：‘爹啊！您都这样了，为什么非要儿子去读那劳什子的书？儿子不读了！儿子不愿看您受苦啊！’”
他哽咽着，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
而那时的父亲…父亲那时已虚弱得连坐都坐不起，可听到他这话，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地撑起身子！
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震撼与痛楚。
把他骂的僵再来原地。
那时他不懂，只觉委屈，只觉父亲太过严苛冷酷。父亲走后，兄弟们迫不及待分了家，无人再愿供养一个“只知读书、毫无进益”的穷书生
“望着母亲…”他的声音沉下去，沉入无边的酸楚里，“她的腰一日比一日弯得更低，寒冬腊月，那双手上裂开的口子…深得能看见血肉。臣的心…就像架在炭火上反复炙烤！”
每一次想要放弃，母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枯井般深邃：“这是你爹的意思。为娘的，得守着你爹的愿。” 那平静比任何责骂都沉重。
“臣一个九尺男儿…”他闭上眼，泪水汹涌，“在母亲那样沉静的目光下，竟连一个‘不’字…都不出口。”
于是只能拼命。用尽每一分力气读书，挤出所有时间抄书换钱，用来减少母亲的压力。
“皇…终究不负苦心人。”
他缓缓睁开泪眼，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臣的勤勉，被夫子看在了眼里。他怜我，更愿栽培我。他看出我的局限，便指引我另辟蹊径，研习象风水…未曾想，臣于蠢竟颇有赋。”
夫子不仅倾囊相授，后来，还将掌上明珠托付于他，更亲自提笔，为他写下通往青云的荐书。
“那时…臣才知晓夫子的真实身份…”他声音里充满了命阅慨叹
“才有了今日站在陛下面前的臣。”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扫过身上华贵的官服，扫过殿宇的恢弘。
他这一辈子，站在父亲、母亲、夫子的肩膀上，走到如今的这个地位。
如今的他，出入仆从如云，人人恭敬称一声“大人”，所求之事，只需开口。真可谓一让道，鸡犬升。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他压抑的抽噎声。良久，他才用尽力气，发出那声迟来了数十年的、带着血泪的领悟。
“臣…臣今日所有的一黔皆是站在父亲佝偻的脊梁上，踩着母亲满是裂口的手掌，承托于夫子的慧眼与恩情…才得以攀上…这才有了机会站在陛下的面前，替陛下分忧解难。”
回想过往的种种，钦正既难过，又感慨。
难过的是他懂得六娘双亲当年那副剜肉剔骨也要将他推出去的心。
却在他们还没来及的安享晚年，就因当年的辛苦劳作，要去了性命。
感慨的是，一眨眼，爹娘已经离开他很多年了，他已经很久都未曾同人过自己的爹娘曾经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再提，往日种种好似重回到那个时候又走了一遍。
屋内瞬间的安静了下来，钦正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拿着袖子擦了擦眼泪，有些尴尬。
“抱歉，让陛下看笑话了。”
钦正的回忆，让皇帝也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当年为了他能活着，所以极力推他坐上了这个皇位。
所有人都不同意，因为那时的他嚣张顽劣不堪。
可父皇却看出了太子和皇后的真实性情，深知自己死后，那些人不会让他好过。
父皇不愿他落到那种地步，所以大刀阔斧，提前将皇后一族的人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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