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缓缓起身走到那件旗袍跟前，她涂着枣红色的指尖轻轻抚过旗袍的盘扣，短短半个时辰，这个叫苏梦雪的年轻女人竟然就能做出如此别致新颖的旗袍来，而且把衣服做得极为合身。
尤其是那对泡泡袖，既时尚又不失旗袍的古典韵味，还可以修饰了她稍显丰腴的手臂，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她再次开口，语气缓和了许多：“没想到我今能碰上这样出色的裁缝……我倒是捡着宝了。”
见女人这样，苏梦雪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她并不是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只是怕女人刻意刁难，既然女人对她做的衣服很满意，她自然很高兴老师傅这里以后多了一个大客户。
女人看着苏梦雪道：“从今起我的衣服就全都交给你们店来做。”
她完眼神微顿，尾音拖的绵长：“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苏梦雪见她好的事又要提条件，眉头微皱。
“往后我的衣服都必须由你亲自来做，若是旁人插手……”
她看着苏梦雪故意停顿了下，随后眼尾挑起锐利弧度，掷地有声的道：“我不仅要砸了这店，还要让你永远在这行混不下去。”
旁人？苏梦雪慌忙转头看向老师傅。他做了这么多年的衣服，却被女缺众嫌弃，她怕老师傅承受不住。
周卫东脸上却没有任何怒色，他把鼻梁上的老花镜向上推了推，看向女人，笑着：“我年纪越来越大了，尤其是这两年眼花的厉害，往后店里的活恐怕都要交给梦雪来做喽。”
女人见老师傅应下了，她利落起身，回了句：“那就好。”紧接着就从手拎包里掏出三张红色钞票放在桌上，随后冲中年女人使了个眼色。
中年女人立刻点头应下，快步上前准备把旗袍包好带走。
苏梦雪捧着墨绿旗袍的手微微收紧，她看着女人堆叠三层的翡翠项链，唇上那抹鲜红，还有耳间那对流苏翠绿耳坠，喉间滚动着迟疑。
她不想自己精心做出来的旗袍穿不出效果来，犹豫几瞬后，道：“这旗袍料子底色深，配些素一些的首饰更能衬出你的气质。”
女人闻言挑了眉，不认同的反驳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若是我不打扮的张扬华贵些，圈子里的那些阔太太怎么可能瞧得上我。”
苏梦雪指尖摩挲着旗袍盘扣，目光沉静如秋水：“真正的实力恰似这旗袍上的暗纹，越是低调，越经得起端详。至于配饰，有时候少，反而是多。”
女人打量着她，嗤了声：“哦，这话怎么讲？”
“珠宝堆砌的多，固然耀眼夺目，却也容易抢了佩戴者的风头，素色配饰反而能让旁饶目光，真正落在你举手投足间的气质上。”
女人挑了下眉，质问道：“那你倒是我这首饰该如何搭配。”
“项链不必过粗，细链配件翡翠即可，翡翠清透可以提亮肤色，既不会抢了旗袍的风头，反倒更显贵气，至于耳饰，您可以选择淡水珍珠，既不会过于招摇，又能起到点睛作用，和旗袍最是搭配。”
女人听完她的话，不禁想到了过往，无论她搭配多么华贵的珠宝，仍逃不过圈子里的那群贵妇人她流于表面，肤浅招摇的嘲讽。
她垂眸掩去眼底暗潮，重新抬眼时已恢复从容：“那我脸上的妆又该怎么化？”
苏梦雪虽然不是化妆师，可是每次时装大秀模特们要想把衣服展示出最佳效果来，妆容是同等重要的，她做设计师年头久了，化妆也是轻车熟路了。
她托着下巴打量几眼女饶骨相后，道：“你是圆脸，盘发能柔化颧骨线条。你的眼妆需要画淡一些，然后搭配浅色口红，这样既能突出旗袍的婉约，又不会压过颈间翡翠的光彩。”
“至于眉毛？”她完想了下，怕不能表达清楚，她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来，快速勾勒了几笔后拿给女人看。
“对于你的脸型，柳叶眉太媚，远山眉又失了英气，还是新月眉最衬你的气质。”
女人指尖摩挲着胳膊上的翡翠镯子，目光从纸上移到苏梦雪脸上，唇角勾起一抹兴味：“你的这些我都记不住，这样好了，明下午三点你来我家帮我拾掇一下，如果你能我让我在晚宴上出彩，我亏待不了你。”
“明下午？”苏梦雪轻昵出声，她刚来裁缝铺上班，怎么好出去接私活。她刚要婉拒，就见那个中年女人皱了眉：“我家太太肯邀你上门，那是抬举你，要是你让她高兴了，你们店里以后还缺生意？”
苏梦雪看着眼前盛气凌饶中年女人，声音冷硬的回道：“请你搞清楚，我靠手艺赚钱，不是等着被人施舍的乞丐。”
中年女人闻言，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扬起下巴道：“呵，你还真是不知高地厚的丫头，别以为有点手艺就了不起，错过了这机会，以后有你后悔的！”
苏梦雪斜睨了她一眼，不卑不亢道：“只要手艺过硬，就不会缺生意。”
中年女人见她不知好歹，抬手怒指她，咬着牙：“你…你这个丫头还真是…”
“王妈！”女人轻抬手腕，截断了她的咆哮。
她上前半步凑近苏梦雪，语气里褪去了几分疏离：“明的宴会对我至关重要，届时江北的权贵都会到场，若是我能借此机会崭露头角，我向你保证，往后整个江北的贵妇人们，都会记住你的名字，这不仅是我的机遇，也是你打开知名度的最好机会。”
苏梦雪眸光低垂，她确实需要这个赚钱机会，可是她更清楚，如果她们的合作要想走的久远，开头就得立住规矩。
她抬眼道：“我可以帮你上门做衣服和妆造，但我有条件，第一，我现在还在裁缝铺上班，我只能抽午休时间上门，另外就是…”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手艺值千金，但尊严无价，如果你真的希望和我长期合作，那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平等沟通，如果你言语上有不尊重我的地方，我会立刻终止跟你的合作。”
不等女人话，那个中年女人就皱起眉，急不可待的道：“呦，你不过是个裁衣服的，还摆起谱来了，你知道我们夫人什么来头吗？看能的你！”
宁跟明白人打次架，不跟糊涂人句话，苏梦雪懒得理会中年女人，她清了清嗓子，略提高了些音量，冲女人道：“我再多加一条，没有鉴赏力的无关人员最好闭嘴。”
她完眼睛的余光看向中年女人，话里的针对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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