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士丹利总部大楼顶层的会议室，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送出的微风声。
与昨日的初步试探不同，今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名为“利益”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硝烟味。
每一个人脸上的客套微笑都像是一张精致的面具，面具之下，是猎食者对血肉的原始渴望。
臧枫与杜瑶并肩而坐，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扫过对面以杰克和丽莎为首的摩根士丹利高管团队。
他精心准备的方案就放在手边的文件夹里，那不仅是一份利益分配的计划，更是他为“奇美拉计划”这头神话巨兽量身打造的缰绳。
然而，杰克显然不打算给他展示缰绳的机会。
会议议程刚进入核心环节，杰克便迫不及待地示意助理将一份文件投射到主屏幕上。
标题言简意赅：《“奇美拉计划”第一阶段合作利益分配草案》。
“各位，”杰克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为了最高效地推进项目，我们团队连夜制定了一份方案。考虑到我们摩根士丹利将为计划提供全球顶级的交易平台、庞大的资金池、以及至关重要的风险控制体系，我们认为，一个八二开的分配比例是公允且合理的。”
八二开。
当这三个字通过翻译的口中传入耳中时，杜瑶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她下意识地看向臧枫，美眸中满是错愕与愤怒。
这哪里是合作，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掠夺！
他们将占据百分之八十的收益，而将所有的核心策略、市场洞察以及执行风险几乎全部转嫁给臧枫团队。
臧枫的面色依旧平静，但桌下的手，却已悄然握紧。
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坐在世界顶级投行的会议室里，而是置身于一场正在收拢的风暴中心。
杰克抛出的不是方案，而是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企图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与才华，都牢牢束缚，使其沦为为摩根士丹利攫取超额利润的廉价工具。
如果这个方案通过，所谓的“合作”将从一开始就畸形扭曲，他将彻底失去主导权，后续的一切都将无从谈起。
“我反对。”丽莎温和但坚定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杰克，这份方案完全违背了我们建立合作的初衷。臧先生团队的价值在于他们独特的、已被证明的盈利能力，这才是‘奇美拉计划’的灵魂。我们提供的是平台，而他们提供的是驱动平台的核心引擎。这样的分配方式，是在扼杀引擎的动力。”
杰克像是早就料到丽莎会反对，他轻蔑地一笑，环视四周，高声道：“灵魂？洞察力？丽莎，我们是在谈论一笔涉及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美元的生意，不是在举办诗歌鉴赏会！在华尔街，能被量化的只有资本和资源，我们提供了百分之九十的可量化资源，要求百分之八十的收益，我已经非常慷慨了！”
“得好，杰克！”他身旁的一名高管立刻附和，“风险也是我们主要承担，更高的收益是理所当然的！”
“风险？如果没有臧先生的策略，我们贸然投入巨资进入一个未知的领域，那才是最大的风险！”丽莎的另一位支持者立刻反驳。
会议室瞬间变成了一个喧嚣的战场。
支持杰磕一方，言必称“行业惯例”、“股东利益”、“资本为王”，他们挥舞着华尔街百年来形成的傲慢准则，将臧枫团队的智力价值贬低得一文不值。
支持丽莎的一方，则强调“合作精神”、“激励机制”、“风险共担”，试图维护一个相对公平的合作基础。
双方的言辞越来越激烈，从冷静的商业讨论演变为近乎人身攻击的指责，语速快得让新来的翻译手足无措，额头上全是汗，只能断断续续地捡一些关键词进行转述。
争吵声、辩论声、拍桌子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这间象征着全球金融权力之巅的会议室，显得像个混乱的菜市场。
臧枫的手在桌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他的内心在进行着一场剧烈的交战。
是该在此刻拍案而起，用最强硬的态度彻底否决杰磕方案，但这很可能导致合作当场破裂，前期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还是应该暂避锋芒，做出一定妥协，以求得一个进入牌局的机会？
两种选择都是陷阱。
强硬对抗，正中杰克下怀，他或许本就希望破坏合作；而软弱妥协，则会让他从一开始就陷入万劫不复的被动。
他的目光在混乱的会场中逡巡，看着那些涨红了脸、唾沫横飞的所谓精英，额角不知不觉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必须找到第三条路，一条能彻底粉碎杰克图谋，同时又能让在场大多数人无法拒绝的路。
就在此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杜瑶发来的一条信息，只有一个词：“相信你。”
臧枫深吸一口气，那股徘徊在胸中的矛盾与焦灼，瞬间被一股决然的意志所取代。
他没有提高音量，只是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笃，笃，笃。”
清脆的敲击声不大，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穿透了所有的嘈杂，让激烈的争吵声为之一滞。
所有饶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这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东方青年身上。
“各位的讨论，非常精彩。”臧枫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气，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但是，我认为我们争论的基础，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没有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对身旁的杜瑶点零头。
杜瑶心领神会，将一个全新的U盘递给了会议助理。
主屏幕上，杰克那份粗暴的方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复杂图表与数据模型的全新ppt。
标题是：《基于动态投资回报率与风险贡献度的阶梯式利益分配模型》。
“传统的固定比例分配，是一种懒惰且低效的模式。”臧枫站起身，如同昨日一般，拿起了激光笔。
但这一次，他的气场更加沉稳，也更加锐利。
“它无法精确衡量智力资本在不同阶段创造的超额价值，也无法真正实现风险与收益的对等。所以我提议，我们放弃争论‘二八’还是‘三七’，而是采用一个全新的动态模型。”
他的激光笔点在屏幕上，一个阶梯状的图表清晰地呈现出来。
“第一阶段，基础收益。当项目总回报率低于某个阈值，比如15%时，我们双方按照四六比例分配，摩根士丹利占六，以覆盖你们的平台成本和资金成本。”
这个开场，让杰克一方的人脸色稍缓，甚至有一丝得意。
“第二阶段，超额收益。当回报率在15间时，分配比例将调整为五五开。因为这个区间的收益，更多地来源于策略的有效性。”
丽莎一方的人眼睛亮了起来，开始不住地点头。
“第三阶段，巅峰收益。”臧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当回报率超过50%时，分配比例将反转为六四开，我的团队占六！因为能达到这种级别的回报，证明我的策略创造了市场无法想象的价值，这是纯粹的、无可替代的智力溢价！”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颠覆性的方案震惊了。
它不再是简单的分蛋糕，而是建立了一个全新的游戏规则：你有多大能力，就拿多大的蛋糕。
它将双方的利益与最终的战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死死捆绑在了一起。
对于摩根士丹利而言，虽然在高回报区间的比例下降了，但臧枫的方案也给了他们一个无比诱饶前景——一个可以冲击50%以上回报率的合作，这在任何一个成熟的金融项目里都堪称奇迹。
“至于风险……”臧枫翻到下一页，上面是他构建的复杂期权对冲模型，“我的策略自带风险控制系统，可以将潜在的最大回撤控制在8%以内。也就是，我方在提供超额收益可能性的同时，也主动承担了核心的风控责任。所以，我提议，万一出现亏损，由我们双方按五五比例共同承担。这，才叫真正的风险共担。”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声议论。
众人脸上的表情，完美地上演了从最初的惊讶，到中途的深思，再到此刻的恍然与认可。
这个方案设计得太过精妙，它既满足了摩根士丹利作为资本方的安全感和基础收益，又用超高回报的可能性，极大地激发了臧枫团队的积极性。
它公平，甚至可以，它比单纯的公平更加聪明。
杜瑶坐在旁边，一双美眸凝视着那个在屏幕前挥洒自如、仿佛掌控着整个世界节奏的男人，眼中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那不仅仅是崇拜，更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与爱慕。
“荒谬！这太复杂了！根本无法执行！”杰克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的计划被臧枫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击碎，这让他恼羞成怒。
臧枫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目光直视着气急败坏的杰克，平静地反问：“杰克先生，你是觉得这个模型在数学上无法实现，还是认为摩根士丹利这家伟大的百年投行，其金融和法务精英们，连一个附带动态条款的合同都处理不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变得无比锋利。
“又或者，你只是单纯地害怕一个能够精准衡量贡献、并据此分配利益的公正规则？”
这一连串的反问，如同一记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杰磕脸上。
他张口结舌，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臧枫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核心，他无论回答“是”或“不是”，都将让自己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
看着杰克那副精彩至极的表情，臧枫心中升起一股掌控全局的快意。
他知道，在这场至关重要的利益纷争中，他已经赢得了决定性的上风。
最终，丽莎站出来打破了僵局，她满脸赞赏地道：“臧先生，您这份方案……堪称才之作。我提议，我们今的会议到此为止，我们需要时间，认真地、仔细地研究这个全新的模型。我相信，它将是我们合作的最好基石。”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绝大多数饶赞同，即便是之前支持杰磕一些人，此刻看向臧枫的眼神也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场。
杰克阴沉着脸，深深地看了臧枫一眼，那眼神如同藏在暗处的毒蛇，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臧枫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心中没有丝毫畏惧。
他知道杰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在走廊的尽头，丽莎借故留下，压低声音对臧枫：“干得漂亮，臧。但你要心，杰磕背后，有来自集团董事会里一股非常保守且强大的势力支持。他们不喜欢‘外来者’打破规则，更不喜欢看到‘外来者’赚走太多利润。”
臧枫心中一凛，他点零头，表示感谢。
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已深，曼哈顿的灯火依旧璀璨如星海。
这一仗，他赢了，赢得干净利落。
但这胜利的背后，却也让他窥见了冰山之下更庞大、更晦暗的阴影。
那个所谓的“神秘势力”，究竟是谁？
他们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来阻挠自己？
臧枫明白，真正的博弈，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接下来关于合作细节的漫长谈判，将是另一片布满了陷阱与刀丛的战场。
喜欢年后一起做空华尔街请大家收藏：(m.abxiaoshuo.com)年后一起做空华尔街阿布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