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湾别墅的儿童房里，胡桃木地板泛着温润的光泽。三个孩子正趴在波斯地毯上搭建积木城堡，乐高零件碰撞的脆响与稚嫩的欢笑声交织成夜的序曲。暖黄色壁灯在花板投下朦胧光晕，将大儿子笙笙垂落的睫毛染成琥珀色。
“阿娘身上有怪怪的味道！”女孩芽芽突然放下积木，鼻尖敏感地翕动，海藻般的长发随着动作轻颤。正在整理玩具箱的贺兰纪香手指骤然收紧，水晶吊灯的冷光掠过她衣摆上的一滴血渍——那是今早追捕行动留下的印记。
“馋猫的鼻子又灵了？”她蹲下身将女儿搂入怀郑指尖拂过女儿苹果似的脸颊，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却在孩子们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发颤，“今做肉酱意面时，番茄酱溅到袖口了呢。”着牵起袖口让孩子们查看。
角落里的丰苍胤倚着雕花门框，深灰色西装下摆扫过鎏金踢脚线。他看着妻子用亲昵的玩笑化解危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儿子昔昔突然扑进他怀里，肉乎乎的手掌轻轻按在他左肩缠着绷带的位置：“爹爹这里还痛痛！？”
男人弯腰将孩子抱起，柔声道：“爹爹不痛了，男子汉这点伤不算什么。”他亲吻孩子柔软的发顶，却在转身时与妻子对视——两人眼底都闪过相同的警惕与温柔。
月光爬上窗台时，贺兰纪香终于支撑不住，跌跌撞撞冲向落地窗。雕花铜质窗框在掌心沁出凉意，花园里的喷泉早已停止运作，只剩寒风拍打玻璃的声音。胃部翻涌的酸意混着血腥味直冲喉头，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味。
“别硬撑。”丰苍胤的声音裹着体温从身后传来，羊绒西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肩头。他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后背，一下下顺着脊椎安抚，像驯服受惊的幼兽。指尖触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胛骨，心尖跟着发疼。
黑暗中，贺兰纪香的声音破碎成沙：“我今在审讯室……差点失控。”记忆如潮水涌来——冷心瑶被拷在铁椅上，嘴角挂着扭曲的笑：“你以为能护他们一辈子？那些杂种迟早……”
丰苍胤知道她在什么。
在审讯室里，当她听到冷心瑶提到孩子们的名字时，她的眼神变了。那一瞬间，她不再是那个冷静自持的贺兰家大姐，而是一个被触碰到逆鳞的母亲。
“我差点杀了她。”她低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我厌恶，“如果不是萧何拦住我，我可能真的会……”
丰苍胤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后颈，安抚着她紧绷的神经：“但你忍住了。”
“我只是……”她攥紧他的衬衫，指节发白，“我不能让孩子们看到那样的我。”
“够了！”丰苍胤猛地扳过她的肩膀，月光照亮她泛红的眼眶。女人素来冷静的瞳孔里翻涌着风暴，像困在笼中的雌豹。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眼角将坠未坠的泪：“你是我见过最温柔的母亲，最强大的战士。”
“可我差点变成……”她攥紧他的衬衫，真丝布料下传来他剧烈的心跳。十年前父亲失控的模样在脑海中闪现，那个被仇恨吞噬的男人，最终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你永远不会。”男韧头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因为你是孩子们的母亲，是我的妻子，是贺兰纪香。”
露台外，月光将湖面染成流动的银绸。贺兰纪香倚着丈夫的胸膛，看着远处保安巡逻的手电光束在树影间明灭。丰苍胤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锁骨处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在R国救他时留下的印记。
“研学队伍里混进了二十名暗卫，萧何会全程盯梢。”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冷心瑶被送进邻七精神病院，那里的安保比监狱更严密。”
女人轻轻摇头，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她背后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信，信封里只有干枯的蔷薇花瓣和一张幼儿园的照片，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丰苍胤突然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中：“敢碰我们的孩子，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他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冷酷，却在低头亲吻她发顶时变得柔软，“去睡会儿吧，明还有硬仗要打。”
晨光穿透薄雾，御湾别墅的花园里弥漫着青草与露水的清新气息。三个家伙早已穿戴整齐，背着印有卡通恐龙图案的书包，在玄关处蹦蹦跳跳，脸上写满了兴奋。
“阿娘！爹爹！快点啦！校车要来了！”大儿子笙笙拽着贺兰纪香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催促。
贺兰纪香蹲下身，指尖轻轻抚平孩子们衣领上的褶皱。她的动作细致而温柔，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她凝视着孩子们清澈的眼睛，柔声道：“记住，要听老师的话，不要乱跑。”
“知道啦！”三个家伙异口同声地回答，脑袋点得像鸡啄米。
大儿子笙笙突然踮脚在贺兰纪香脸上亲了一口：“阿娘别担心，我会保护弟弟妹妹们的！”
丰苍胤站在一旁，唇角微扬。他伸手揉了揉大儿子的脑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宠溺：“玩得开心。”
校车缓缓驶入别墅区，车身看似普通，实则经过特殊改装，车窗采用防弹玻璃，底盘装有反追踪干扰器。车门打开，一位面容和蔼的女教师微笑着朝孩子们招手。
“老师早上好！”三个家伙欢快地跑上车，回头冲父母挥手，“阿娘再见！爹爹再见！爷爷奶奶再见！”
贺兰纪香站在原地，目送校车驶离，直到它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拐角，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丰苍胤揽住她的肩膀，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紧绷的肩线，低声道：“走吧，该去会会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了。”
贺兰纪香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嗯，该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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