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还没亮透，陆砚京就已经在训练场跑完了十公里。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胸前的衣袋里，苏窈的照片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昨晚他几乎没怎么睡，一闭上眼睛就是苏窈站在梨花树下的模样。
“连长，今这么早？”
值勤的士兵惊讶地看着他。
陆砚京抹了把汗：“嗯，有事。”
他径直走向通讯室，通讯兵张正在整理设备，见他进来立刻立正敬礼。
“连长好！”
“帮我接个电话。“陆砚京的声音比平时低沉。
张眼睛一亮：“是给嫂子打电话吗？”
陆砚京瞪了他一眼，但耳根却不争气地红了。
张识趣地闭上嘴，麻利地开始接线。
电话接通需要时间，陆砚京站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口袋的边缘。
“连长，通了。”张递过听筒，识相地徒门外。
电话那头传来村支书老李粗犷的声音：“喂？这里是大队部！”
“李叔，我是砚京。”陆砚京握紧了听筒，“能麻烦您叫一下苏窈吗？”
“哎哟，砚京啊！”老李的声音立刻热情起来，“你等着，窈窈正好在这帮忙对账呢，我这就叫她！”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和模糊的交谈声，然后——
“砚京？”苏窈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微微的喘息和不确定，“是你吗？”
只这一声，陆砚京的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是我。收到包裹了。”
“肉干好吃吗？”苏窈的声音立刻轻快起来，“我试了好几种配方，最后才选了这个！”
“窈窈。”陆砚京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坚定，“我这个月末回来接你。”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过了几秒，苏窈困惑又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的吗？但不是好了，要我去部队找你吗？车票你都给我了。”
“我等不了了。”陆砚京直接道，军饶直白让他省略了所有铺垫，“我想见你，现在就想。”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陆砚京几乎能想象苏窈脸红的样子。
终于，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得几乎听不见：“那、那我等你回来。”
陆砚京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转身背对着门口，压低声音：“照片我看了，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苏窈的声音里带着羞涩的笑意，“我怕你在部队里见不到我就想我，所以特地拍了这张彩色照片给你。”
“你没错。”陆砚京罕见地打断了苏窈的话，“我确实想你，并且每都在想。”
这句话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在部队里一向以严肃着称的陆连长，什么时候过这样的情话？
但此刻，这些话就像自己跑出来一样自然。
“砚京，”苏窈的声音软了下来，“你在那边还好吗？累不累，苦不苦啊？”
“嗯。”陆砚京恢复了平时的简洁，但语气柔和了许多，“对了，县里的房子，我有个想法。”
“你。”
“现在我只能带一个家属随军。”陆砚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歉意，“我想着，县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奶奶和妈搬过去住。安绥安煦在县里读高中，也方便。”
电话那头传来苏窈轻轻的吸气声：“这倒是个好主意，但奶奶她们愿意吗？毕竟这村子是她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很多老人都不愿意走。”
“你去问问。”陆砚京，“我待会儿就把钱和票寄回来，你看看房子里还需要添置什么，尽管买。”
“不用急，我这儿的钱还够。”苏窈连忙，“上次你寄回来的我都没用完呢。”
陆砚京皱了皱眉：“该花就花，别省着，我……”
“连长！”张在门外探头，“团长找您，是有急事！”
陆砚京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知道了。”
他对着听筒快速道，“窈窈，我得挂了。记住，月末我就回来。”
“嗯，你忙你的，家里有我。”苏窈的声音温柔，里面夹杂了几分舍不得，“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陆砚京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才大步走向团长办公室。
另一边，苏窈轻轻放下电话。
村支书老李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砚京要回来了？”
“嗯。”苏窈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是月末就回来。”
“好事啊！”老李拍拍桌子，“两口团聚是大事。对了，账本对完了你就先回去吧，剩下的我来。”
“谢谢李叔，那我先回去了。”
苏窈感激地笑笑，收拾好桌上的账本，快步走出大队部。
初夏的阳光洒在乡间路上，苏窈的脚步比平时轻快许多。
路边的野花随风摇曳，她弯腰采了几朵，打算带回去插在窗台上的玻璃瓶里。
“窈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窈回头，看到邻居张婶跑着追上来，“听你接到砚京电话了？”
苏窈有些惊讶消息传得这么快，但还是点点头：“嗯，他月末回来。”
“哎哟，那可好！”张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今早秦家又闹起来了。苏安安那个懒婆妈，连早饭都不给秦大妈做，气得秦湛文从外面打电话回来骂人。”
苏窈的笑容淡了些：“他们家的事，我不太清楚。”
“你呀，就是心善。”张婶摇摇头，“当初要不是苏安安使坏，你和砚京也不用……”
“张婶，”苏窈轻声打断她，“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张婶看了看苏窈真诚的眼神，叹了口气：“也是，你现在可是咱们村最有福气的媳妇了。对了，砚京回来住多久啊？”
“这个他没。”
苏窈想起电话里陆砚京的随军安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
这事得先和奶奶她们商量。
和张婶道别后，苏窈径直回了家。
陆奶奶正在院子里纳鞋底，见她回来，笑眯眯地问：“电话接完了？砚京啥了？”
苏窈放下手中的野花，帮奶奶穿针引线：“他月末就回来。”
“哟，提前了？”陆奶奶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奶奶，”苏窈咬了咬嘴唇，“砚京还有个想法，想让我跟您和妈商量。”
陆奶奶拍拍身边的板凳：“坐下。”
苏窈坐下来，将陆砚京关于县里房子的安排一五一十地了。
陆奶奶听完，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主意不赖。县里条件比村里好，你妈那身体，去县里看病也方便。”
“奶奶，您同意？”苏窈有些意外。
“有啥不同意的？”陆奶奶爽快地，“你和砚京两口团聚是正事。再了，安绥安煦那两个子，每从县里走回来也够累的。”
正着，陆母从屋里出来：“妈，窈窈，什么呢这么热闹？”
陆奶奶招手让她过来，把陆砚京的想法又了一遍。
陆母听完，温和地笑了：“砚京考虑得周到，我和你奶奶搬去县里，你们两口就算离我们远，也能放心些。”
苏窈没想到两位长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话也放松了一些：“那就不等砚京回来了，明我就着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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